听到晓霞的话,徐波脸色凝重的看向车窗外,没说话,伸手将晓霞搂在了怀里。
下午四点多,二人倒车,在镇子上的路口下了车,又在镇子上临时车站找了个摩托三轮,赶回了村子。
到了村口,二人从三轮车棚里拱出来,下了车,徐波付了车费,拉着晓霞往家走。
走到村口那个小桥时,徐波停住脚步对晓霞说:“我想先去小花家看看。”
晓霞点答应。
快走到小花家门口时,远远就听到了小花家院子里传出来一阵阵的哭声。
院门口有十几个村民,有的倚在墙根,有的抱着膀子站着,有的伸着脖子往小花家院子里瞅几眼。
徐波和晓霞走过去时,有个妇女看着徐波,说了句:“小波啊,你咋才来。”
徐波不知道她这句话啥意思,但还是跟她打了个招呼,“刘婶好。”
随后走进院子,便看到小花的母亲坐在院子中央那棵杏树旁,低着脑袋哭哭啼啼。
院子里也站着一些人,有大人小孩,大人在小声说着话,几个孩子在追逐打闹着。
堂屋的正中央,靠墙位置,摆着一个破旧的长方形桌子,上面放着一个暗红色骨灰盒,骨灰盒正面贴着一张黑白照片,是扎着两个辫子的小花,她脸上带着笑,笑容可爱清纯。
木桌前面有个灰色的瓦盆,里面正燃烧着纸钱。
徐波站在小花的骨灰盒前,心里涌起一阵阵的悲凉,鼻子有些酸。
旁边有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自称是小花的小姨,看了眼徐波,抹了把泪对徐波说:“小花明天下午出殡。”
徐波点点头,在堂屋里待了会,就拉着晓霞走出院子,往自己家走。
没等到自己家院门,老远就看到母亲王丽香站在门口旁的一棵杨树旁,朝着东边张望着。
王丽香看到了自己儿子跟晓霞朝这边走,立即露出笑脸迎上去。
王丽香看了眼儿子,然后拉着晓霞的手,笑呵呵说:“晓霞,坐车累了吧?快进屋,饭已经做好了。”
听着徐母的话,晓霞心里暖暖的,笑着哎了一声,说:“婶,你和我叔这些日子身体还好吧?”
“呵呵好好好,好着呢。”
一边说着,王丽香拉着晓霞走进了院子。
院子东边是三四只大灰鹅,西边墙根有五六只鸭子。
徐波扭头看了一眼猪圈,猪圈已经垒了一大半,只剩下一个缺口。
徐波的父亲徐福年正拿着一个洋镐在劈木头,见到众人走进来,朝着晓霞笑着点了点头,晓霞咧嘴笑着喊了声:“叔!”
“晓霞来了啊,快进屋歇着。”徐福年指了指堂屋,对晓霞说。
徐波走到堂屋门口时,手机响了一阵铃音,掏出手机,是翠翠发来的短信:徐大哥,到家没?家里的鹅还有吧?
徐波心里苦笑一下,回了个信息:有,一只都没少。
王丽香倒了杯热水给晓霞,晓霞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婶,我自己来就行。”
随后王丽香朝着院子喊了声:“别劈木头了,先吃饭。”
徐福年哎了一声,将洋镐倚在北墙根,扯着脖子上挂的毛巾擦了擦汗,往堂屋走。
徐波走进厨房将饭桌搬到土炕上,晓霞也帮着往上端菜,王丽香拿了把筷子走进来,让晓霞脱了鞋子上炕。
晓霞脱掉鞋子上炕,一家人围着饭桌坐好,王丽香从缝纫机底下掏出一瓶白酒和一瓶汽水,将汽水递给晓霞,将白酒递给了老伴。
徐波脱掉半袖衫,只穿了个背心盘腿坐下,拿着酒瓶给父亲倒了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徐福年喝了口酒之后,目光看向儿子,说:“小波,小花的尸体是昨晚被人从河里捞上来的,捞上来时光溜溜的没穿衣服。”
徐波愣了下,问:“爹,到底咋回事?”
徐福年又喝了口酒,叹了口气说:“小花命苦啊,听她们说小花昨晚跑出去耍,被咱村放羊的老牙头拖到树林子里给糟蹋了,然后把小花丢进了河里。”
听到父亲的话,徐波头皮一阵发麻,浑身一阵发冷,心底的怒火腾的一下就窜了出来!
“啥…啥,老牙头他,他怎么这么混蛋!”徐波说完这句话,眼眶就红了起来。
旁边的于晓霞听到徐福年的话,心里也是一阵震惊,扭头看向徐波,抓住他的手说:“徐哥,冷静点。”
此刻的徐波心里无法冷静,甚至认为,小花是被那个孙老板彻彻底底的骗了,孙老板让他的几个手下侮辱了小花,导致小花疯了,没想到她疯了之后,在村里又被老牙头给糟蹋了,还丢进了河里给淹死了。
这样的结局让徐波一时有点接受不了,脑子里全是小花的模样跟笑脸。
徐波将筷子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下炕穿鞋,咬牙切齿的说:“我去把老牙头那个王八蛋剁了!”
王丽香一把拽住儿子,说:“小波你干啥,老牙头现在在医院里躺着呢。”
徐波停住穿鞋子的动作,大口喘着气看向母亲:“娘,是咋回事?”
徐福年说:“是小花的爹把老牙头打了,打断了老牙头的腿,还有好几根肋骨,小花爹也被抓去了派出所。”
听到父亲的话,徐波恨恨骂了几句脏话,端起面前的酒杯一口喝光。
这晚徐波喝醉了,徐波父母知道儿子心里不舒坦,也没拦着。
不过,徐福年见儿子哭了,还是骂了一句:“大男人哭什么哭,小花这样,我跟你娘心里也难受,但那也是她的命。”
吃完饭,晓霞扶着徐波去东边睡房休息,睡了一觉之后,徐波穿了衣服下了炕,往外走。
晓霞赶紧穿上鞋子追了出去。
“徐哥,你要去哪啊?”晓霞有些担心的问了句。
徐波扭头看了她一眼,说:“晓霞,你睡吧,我去河边走走。”
说着,徐波大步走了出去,晓霞赶紧追上去。
村西头有片槐树林,穿过槐树林是一条南北方向的小河。
夜空的月牙光很暗,照着杂草丛生的河岸。
徐波坐在河岸的草地上,晓霞坐在他身边,周围一片寂静,只有草丛里偶尔响过几声蛐蛐叫声,还有河水哗哗流淌过的声音。
徐波掏出一根烟点上,望着跟前的河水,缓缓开口说:“听老人说,很久以前我们这个村出了一个举人,他赶考回来后,想跟他青梅结婚,结果他那个青梅在河边洗衣裳,被地主家儿子给侮辱了,女孩受不了打击,就跳了河,那个举人听到这个消息,就把地主家儿子杀了,然后就跳了河,殉了情,村里人为了纪念这对苦命鸳鸯,给这条河取了名字,叫夫妻河。”
“再后来,雨水少了,这条河也变窄了,又改名叫做福妻河,寓意就是只要嫁到我们这个村的女人,都是有福气的。”
晓霞安安静静的听着徐波讲着故事,过了会说:“徐哥,那我也是有福气的那个女人吧。”
徐波点头嗯了一声,搂住晓霞,然后将她拉起来,说:“回家吧。”
在往家走时,徐波做了一个决定,就是给小花报仇,把孙老板弄进局子。
徐波觉得小花这样悲惨的结局,起因就是那个孙老板,是他把小花害死了。
回到家,进入睡房爬上土炕,晓霞搂着徐波亲上去,徐波将她推开,说:“晓霞,我没啥心情。”
晓霞嗯了一声,不再做声,侧身躺着搂着徐波睡了过去。
……
第二天中午,吃过了午饭,徐波和晓霞就去了村子东边的土岭上。
这片荒岭不大,是村里的坟地。
按照村里的习俗,小花的葬礼很是简单,而且坟头只有半米高,远看像一个土包。
小花母亲被人搀扶着,趴在坟边嗓子已经哭哑,她就小花这一个女儿,小花的去世对她来说,跟天塌了一样。
第二天一大早,徐波把带着的钱给了父亲,然后和晓霞就去了镇子上坐车去了城里车站,又倒车返回了济南。
回到省城时间已经接近中午,徐波直接去了厂找周娜娜。
办公室里没人,徐波给周娜娜打电话,周娜娜说出去吃饭了,下午才回来。
等到下午两点,周娜娜进入办公室,身上散发着酒气。
周娜娜坐在办公桌旁的椅子上,点燃一根烟,看着徐波问:“徐波,找我有事吧?”
徐波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说:“我想要你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