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送你去上学吧。”
周云还是决定把秦京茹送去学校,虽然说现在晚了一些,但也不求她能学的多好,多认识点字,学些知识总比在家里强。
“我可以不去吗。”
“为什么不想去,很多人可没有这个机会。”
“我只想在家学医,感觉很有趣。”
她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可以和周云待在一起。
“也行,你决定了就好,学医很苦很累,希望你不要半途而废。”
秦京茹对于这方面是有天赋的,在他爷爷身边的时候,能够耳濡目染的学会分辨药材和整理,这些都是最根本的基础功。
也是学习中医的第一步,辨识药材,只有准确的叫出每一种药的名字,并且熟悉它的年份和不同年份所对应的功效差异,才能够进行下一步。
“嗯嗯,我不会放弃的。”
小丫头坚定的点点头,脑袋前的刘海也跟着上下晃动,显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承受什么样的折磨。
“行,勇气可嘉。”
周云揉了揉她的脑袋,希望这娃儿以后还能像现在这样笑的灿烂。
“来,先把这几本书背过,要一字不差的全部背熟哦。”
周云笑眯眯的掏出了一堆书籍,在秦静茹惊恐的目光中,形成了一道城墙。
《灵枢》《素问》《伤寒论》《金匮要略》《神农本草经》《汤头歌诀》《药性赋》《难经》《医学三字经》《神农本草经》《医宗金鉴》。
“慢慢背吧,反复琢磨反复背诵,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来问我,这些完了后面还有。”
这是来自恶魔的低语,秦京茹有些怀疑,自己这条路选的到底对不对,她感觉这些书比自己的命还要长。
不能这样想,她要证明自己,让哥哥刮目相看,不就是些书吗,背就背。
感受到对方精气神的变化,周云一个十分欣慰,他为什么一次性拿出这么多典籍,这也算是一个小小的考验。
如果仅仅是因为困难就望而却步,那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成就,古来多少名医,都是从这一步走过来的,甚至由于年代太早典籍不全,还要自己在实践中总结,摸着石头过河。
现在好多了,只需要机械的背,书读百遍其义自现,有了标准答案,比先贤要少走大量的弯路。
如果这样还要打退堂鼓,那确实不适合学医,中医博大精深,从小开始闭关十余年,将众多典籍中的内容牢记于心,遇到症状能够找到相应的治疗方法,才勉强算是小成。
之后经过三五十年的真正实践与积累,不再死读书,将学习过的内容与知识全部融会贯通,才算是有所成就,这已经算是天才了。
一般的庸才,只会死读书的那种,要么连典籍都记不住,要么记住了也无法灵活应用于实践,到死都是平平无奇的小大夫。
中医为什么难,因为它虽然也有侧重与分类,但更讲究的是阴阳平衡,把人体看作一个整体,治标更是治本,并不是哪里有病治哪里。
他要把秦京茹培养成大医,自然不会让她只侧重某一个方向,而是要统筹学习,以整体的眼光看待问题。
当然前期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以某一个专类,比如妇科,儿科等为切入点,一精多专,以点到面,学习自然会事半功倍。
但这也有个前提,就是把该背的该了解的知识全部记在脑海里,可以不懂,也可以一知半解,但必须记住,牢牢的记住。
只有这样下了苦功,在最终实践以及集大成的时候,才会有那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的顿悟之感。
哪有什么一步登天,不过都是平时的积累,水到渠成而已。
当然,开挂的除外。
一个灌顶学会别人一辈子的知识,简直逆天。
“好好学吧,以后给你个惊喜。”
有周云在,自然可以给秦京茹开挂,但现在对方年纪尚小,心性不定,又刚刚下定学习的决心,自然不能着急,要等以后在开挂。
绝对不是他想给对方找点事干,免得三个娃娃在家里和哪吒一样玩翻天。
有一个爱学习的,绝对会安静不少。
看着小丫头哼哧哼哧的把一本本厚实线装书抱回自己的房间,想到对方以后愁眉苦脸的样子,周云也有些忍俊不禁。
十来分钟后,小京茹擦了擦脸上的汗,总算把那一堆书籍抱完了,又重又多,堆在房里堪比城墙,都给她累出汗了。
“过来歇会儿。”
周云将旁边的摇椅拉了过来,让对方休息会,他也有些话想问。
“你来我这儿,父母是怎么说的。”
“他们说让我乖一点,要听话,而且我能感觉到,没了我,他们很开心。”
小丫头说着整个人的情绪已经低了下去,她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父母的意思,只是没想到他们不仅不在乎分别,反而会长松一口气。
好吧,周云就多余问,这种事儿应该算是常态了。
又是一个在家里不受重视的女娃,现在被送走,少一份负担她的父母肯定是开心的。
而且对周家也算了解,自然不怕孩子出现什么其它的意外。
甚至巴不得直接卖给周家,一了百了还能得到好处。
“以后就安心在家住着,你要是同意的话,下次回秦家村和你父母商量商量,以后就当我周家人吧。”
“真哒,我可以吗。”
小丫头露出惊喜的目光,一瞬间灰色的画质都变成了彩色,整个人活了过来,所有的低沉一扫而空。
“说是姓秦,在我家都待了三四年了吧,早就是自己人了。”
他们两个关系很好,几年的感情也十分的深厚,只不过最初认识的时候她才八九岁,纯纯小屁孩儿一个。
长得倒是很可爱,天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哥哥长哥哥短的,因为嘴甜加勤快,得到了不少关爱和好吃的。
“那,那到时候我是什么身份呢。”
小京茹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变得扭捏了起来,声音柔柔的,耳垂红红的,很是可爱。
“当我妹妹怎么样。”
包变脸的,上一个时刻还很期待,下一刻嘴角嘟起就要挂油瓶了。
周云自然知道这丫头是什么心思,以前还会有所掩饰,现在不知道是咋了,演都不演了。
“不当妹妹那你想当什么呢,想当童养媳。”
周云打趣了一句,这次小丫头不仅耳朵红,整个脸蛋都成了粉红色,眼瞅着头上就要开始冒烟了,人小瘾大还菜的不行。
“现在可不兴那一套,你想当什么,以后长大再说。”
周云不再逗她,说完之后闭上了眼睛享受着现在的安宁,这两天家里过于热闹,今天总算安静了下来。
娄晓娥去看望她的父母了,何雨水和于海棠说学校有个什么活动,正好也不在家,就剩他们两个,十分的惬意。
小京茹看见周云闭上眼睛,也不再打扰,坐在旁边静静的翻开第一本医书,开始了枯燥乏味的学习之旅。
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记住了不少的药材,这几年跟着周爷爷也算是耳濡目染,结果学习了才发现差的太多了。
书中的内容简直五花八门,包罗万象,自己了解的连沧海一粟都算不上,基本相当于从零开始。
这就是学医的难处,根本看不到出路,学多少忘多少,完全学不完,更可怕的是一眼看不到头,绝望才是常态。
脑海里也没有个进度条告诉你,当前进度百分之几,等到百分之百你就大成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硬熬,用时间和坚持来熬,熬个三年五年,感觉自己是个人了,再熬个十年二十年,开始自我怀疑,感觉还不如初学时强。
之后再熬个三五十年,一切了然于心也就算是成了。
这仅限于天才,是那种天纵之才的模板。
普通人还是算了,熬到死都没用,菜还是菜,不会照样不会。
“阿秋,我也没感冒呀。”
廖雨揉了揉鼻子,坐在自己家里的桌子上,翻着手里的医书有些昏昏欲睡。
好难呀,怎么这么难,为什么有这么多的东西要背,她只想进步,没想到这么艰难。
作为护士,本职工作是十分出色的,但也就到此为止了,廖雨是有梦想的,作为咸鱼她还想再翻腾一下。
于是下班时间或者没事的时候也会翻翻医书,多学习来加强一下自己。
偶尔也会和医务室的另外两个老医生请教一番,可他们水平有限,也就只能治个跌打损伤,其它的多是一知半解,只是告诉她多读书,慢慢就会有所领悟。
然而这么久了,一本书都没看完,昨天看的今天忘,今天看的明天忘,来来回回陷入了死循环。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更加的佩服周云,据两个老医生所说,这是千年难遇的天才,能够在弱冠之年做到融会贯通的境界,堪比古之大医。
周云的医术确实很厉害,但她却不要询问,只想悄悄努力,然后惊艳自己的男人。
想法是美好的,现实何其残酷,自己好歹也是念过书的,还是与医生有点关系的护士专业,没想到学着学着就和看天书一样。
八窍通了七窍,剩下的一窍不通。
自己还问过两个老中医,她这属于什么情况,是不是资质很差。
当时对方看她的眼神到现在还记得,那是一种吾道不孤的感觉。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只要学习总会有收获。”
当时她还傻傻的认为,只是自己不够努力,加把劲儿多奋斗绝对会有收获。
如今也算是想明白了,那眼神的含义是,大家都是菜鸡,是学习中的同类,是那种努力都不会有收获的大笨蛋,所以吾道才不孤。
把医书放下,整个人像失去梦想的咸鱼一样躺在床上,本来还想着悄悄努力,然后给周云一个小小的惊喜。
现在看来,真应了那句话,未入此门,见我如井蛙望明月。入了此门,见我如蜉蝣见青天。
本来只是知道周云厉害,什么病都能看,但是不知道具体厉害到什么地步,现在她也算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明了了。
自己连第一步都迈不过去,更别说其它,而自家男人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每天挑灯读到深夜,十余年如一日,才能这么厉害,这么一想还真有些心疼呐。
被心疼的周云躺在摇椅上睡得正香,小京茹一边看书,一边帮他轻轻摇晃着椅子,在这种舒服的上下起伏中,他已经和周公会面。
久违的做了梦,梦到自己和她们寄情于山水之间,游玩于广袤天地,正享受着突然来了一群鸭子,围着他就开始叽叽喳喳。
无奈的睁开双眼,本来是个美梦,现在没了。
他当然可以控制自己醒来或者睡眠,如果是美梦,可以无限制的延长下去,甚至相当于经历了另一段人生。
如果是噩梦,直接中断,免得自寻烦恼。
“哥,你醒啦。”
“嗯,眯了一会儿,她们还没回来,那咱们去吃饭,不等了。”
刚好带小丫头出去逛逛,来了好几天了,不能总是在家待着,还是要多出去看看。
“好呀。”
听到周云的话,也激活了小丫头的好动基因,到底是个孩子,活泼好奇才是本色。
“今天先带你尝尝特产,传说中的四九城豆汁。”
周云露出坏笑,自己淋过雨,也要让别人尝尝没有伞的感觉。
“豆汁,听着感觉很好喝的样子。”
不明所以的小京茹抬着明晃晃的大眼睛好奇的看向周云,在她心里,豆汁应该和豆腐,豆腐脑之类的差不多吧,肯定很好吃。
“是的,你可以多来点,然后咱们再吃别的。”
周云一脸认真的点头认同,希望一会儿,小丫头不会难喝到哭吧,会不会和自己第一次尝试一样,不敢想,到现在还适应不了那个味。
谁家好人爱喝馊了的汤水啊,能面无表情喝完的都是狠人。
他甚至严重怀疑,四九城的本地人喝的都少,敢尝试的全是外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