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乘渊板着脸不吭声。
陆新军看了他一眼,朝陆远征挥手。
“行了,你先去工作吧,明早记得去警局做笔录,我还有话要跟乘渊说”。
陆远征起身告辞,走出老爷子的办公室,他暗暗松了一口气。
衬衫下已经出了一层密汗。
现在就剩下母亲夏秋月了,只要再等十几二十天,等执行死刑的通知下来。
以后就不会有人暴露他的身世秘密了。
还好他的血型跟陆家人的血型一样,都是o型血。
所以陆家的人从未对他身上的基因产生过怀疑,他自己也从来没想过他的身世有问题。
只要不去做亲子鉴定就好了。
他一定要留在陆家当这个长孙,哪怕是把董事长的位置让给陆乘渊也可以。
只要保住陆家长孙这个名头,就不用担心荣华富贵的事情。
至于刘文彬留在海外的公司,回头再叫陶烁找一家信得过的公司去接手就好了。
或者直接把公司卖掉,把钱收回来。
但关于他是刘文彬的儿子这事,他得瞒着陶烁。
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
他可以刺激刘文彬,逼死对方,但不能把陶烁给杀了。
杀人这种事,他可下不去手。
他的想法很简单,继续当陆家的大少爷,跟韩菲好好地过日子,这就够了。
屋里,陆新军喝下一杯茶后,方才问陆乘渊:“你相信你哥说的话吗?”
陆乘渊的唇角微乎其微地颤了颤,“爷爷,您信吗?”
陆新军:“我都不相信,你是警察,你肯定更不会相信你哥胡诌的鬼话了”。
陆乘渊无奈地笑了笑。
陆新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愚蠢的家伙,还以为别人都是傻瓜,他从小就这样,有点小聪明就自以为自己很厉害,却不知都是在自欺欺人”。
“德康要是交到他的手里,不出三年一定会倒闭!”
陆新军说着,转头注视着陆乘渊。
“等你妈的事情落实了,你就回来吧,我年纪大了,最近感觉越来越力不从心,你还是早点来接手的好,股东那边都沟通好了,大家都支持你”。
“齐淳那边我也交代了,他会留下来给你当特助,他也看好你”。
陆乘渊:“好,爷爷,我知道了,我再安排”。
陆新军:“好,你哥这事,还得辛苦你帮着打点一下,他要真的进去了,传出去,咱们德康的股票肯定会受影响,你妈的事可以瞒住,他的可不好瞒”。
陆乘渊:“爷爷,您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明天我会亲自给他做笔录”。
陆新军点了点头,他低下头喝了一口茶后,问道:“迟旭那孩子还是没有消息吗?”
陆乘渊摇头,“还没有”。
陆新军:“这孩子是个好孩子,希望他能够平安归来”。
陆乘渊:“是的,他会平安归来的”。
这是陆乘渊的直觉,他觉得迟旭一定会回来的。
离开德康集团,陆乘渊驱车前往看守所去看了刘文彬。
在跟所长周哲合计后,他打电话给检察院的人,又在看守所里等那边的人过来查看。
检察院的人在确认过尸体后,让陆乘渊安排人联系刘文彬的亲属过来认尸。
廖杰在刘文彬的档案里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刘文彬的亲属信息,只好向陆乘渊求助。
“陆队,我们查了档案资料,刘文彬的紧急联系人只有一个”。
陆乘渊挑眉反问道:“我妈?”
廖杰点了点头。
陆乘渊想了一下,回廖杰:“跟周所长说一声,去带我妈过来”。
“好的,陆队”廖杰应下,飞快地跑去找周哲提人。
差不多五分钟左右,廖杰和两名警员带着夏秋月过来了。
夏秋月扬着下巴看着儿子,“有事吗?”
陆乘渊起身,回道:“跟我来”。
他走在前面,把夏秋月带到了安置刘文彬尸体的房间里。
夏秋月看到盖着白布的躯体,第一反应就是刘文彬。
她僵立在门口,一双晦暗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台子上的躯体。
脑子变得一片空白。
陆乘渊给廖杰递了个眼色。
廖杰会意,叫上两名警员到外面去守着。
过了十几秒,夏秋月突然笑了。
很复杂的笑容。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笑。
陆乘渊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
夏秋月收起笑容,朝那具尸体走过去。
她抬起一只手,缓缓地掀开一角,露出的是刘文彬苍白毫无血色的脸。
还有乌青发黑的嘴唇。
脖子下是一条乌青的勒痕。
夏秋月就那么注视着这张脸,看了许久。
最后,她倏地转过身去,捂住口鼻,像是要呕吐。
陆乘渊指着外面,“旁边有洗手间”。
夏秋月跑出去,钻进了旁边的洗手间里。
陆乘渊跟出去,站在洗手间门口,听到呕吐的声音传出来。
过了一分钟左右,传来了流水的声音。
接着,夏秋月走出去,她的脸上湿漉漉的,双眼泛红,张了张唇,又闭上了。
陆乘渊开口:“我哥来见过他”。
夏秋月睁大了眼。
陆乘渊:“你能猜到我哥会跟他说什么吗?”
夏秋月默了一会,摇头。
“不知道,我又不是你哥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他说了什么”。
陆乘渊知道,母亲就算是知道也不会说出来。
所以他也不想再多说什么,转移话题问道:
“你知道刘文彬家里还有什么人吗?需要联系他的家人过来认领尸体,如果无人认领的话,就要交给看守所处理”。
夏秋月:“没人了,那些都是远房亲戚,穷得要死,他们才不会花钱跑到这里来认他,还得掏钱给他办葬礼,交给看守所处理吧”。
说到这里,夏秋月停下来看向儿子。
“我的尸体,就让你哥来认领,叫他把我送去火化,然后找一条河,把我的骨灰洒到河里去,以后逢年过节也不需要你们祭拜”。
“没别的事了吧?那我先回去了”。
陆乘渊看着夏秋月与他擦身而过,他想了想,问道:“你现在后悔了吗?”
夏秋月停下脚步,看向儿子,问:“后悔什么?”
陆乘渊:“后悔你伤害我爸的事”。
夏秋月垂下眸子几秒,再掀起眼皮时,冷漠地道:
“我是后悔了,我后悔不该嫁给你爸,如果我不嫁给他,就不会想要杀了他,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我贪图荣华富贵,答应你爸的求婚”。
陆乘渊嘲讽地笑了一声,“可我爸到死都放心不下你,你知道我们被绑架的时候,他跟我说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