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狡猾的小狐终究还是被她抓住了。
如烟忽然就脸红了,笑了一下,摆了摆手,道:“罢了,反正大家都已经是女人了,说也无妨。有一次,任姐姐身子不爽,春香单独和孔苏……事后两人喝了点酒。”
“春香酒后吐真言,便说了这两个小姐妹的事,虽然只是几句,孔苏却牢牢记在心里。在山西,他讲给我听,我便秘密派家人快马赶去了河南,用两万两银子……”
文香楼不知道为什么有这样冤大头的客人,要买两个还未“出阁”的小丫头,但这两个小丫头,总不会涉及什么重大秘密,有银子,自然是会放人的。
柳家派过去的人,很是耐心,同时又装得很病态,院子的人也就没有多怀疑,毕竟,喜欢折磨“清倌”的病态客人,他们见过不知多少了。
她们照以前的习惯,狮子大张口,一番讨价还价之后,两万两,成交。
此时,那一边痛哭的春香终于起身,拉起两个少女,走了过来,向如烟深深一礼。
道:“柳姑娘,可想而知,办成此事,该有多么劳神费力,你费心了。从现在开始,我便叫你,夫人。”
她说完此话,谁也不理,拉着两个小丫头去了自己的房间。
“怪不得春香常常会莫名其妙突然流泪,我问她她也不说。”任瑶瑶笑道:“我虽然看你不顺眼,但是我要说一句,柳小姐,这件事你办得仗义。”
“哼,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任姐姐别光顾着同情别人,把自己的事情忘了。”如烟忽然笑道。
任瑶瑶一怔,忽然勉强笑道:“我能有什么事?我这个人大呼得很,可没有什么贴身侍女。”
“是呀,我听人说,任姐姐一贯为人黄爽,在三江会里面,晚上睡觉,卧室门闩都不插的。”如烟笑道。
龙清影耸然变色,这个柳姑娘,实在太过分了,哪壶不开提哪壶,居然当面提起了任瑶瑶昔日的那些风流韵事。
可是,生气归生气,又能把她怎么办呢?杀了她?当然不可能,龙清影经孔苏的教导下已不再像之前那样滥杀无辜。
更何况这位柳小姐可是和孔苏拜过天地的,龙清影可以不在乎她柳如烟的死活,却不能不顾忌孔苏的感受。
那便只有好好教训她一顿了,让她不知道深浅,刚到了侯府,便在这里大放厥词。
龙清影这个旁观者气得不行,当事人任瑶瑶却似乎并不生气,何止是不生气,此刻她的脸上反而挂着骄傲的笑。
任瑶瑶看着柳如烟,忽然妩媚一笑,慢慢说道:“你说的不错,柳小姐!我当初在三江会的确晚上不锁门来着,我的三个结拜兄弟,谁都可以进我的门,谁都可以和我睡。”
“所以,我在床上的功夫,能做出来的动作,怕是你柳小姐,想,都没想过呢,哈,你这女人,算是白做了。”
这一番话,说得柳如烟粉面通红,羞不自胜,她虽已经不是处了,却何曾听过这样放荡的话语?竟半个字也回答不出来,这种窘境,大概就是人们所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吧。
“哼,跟我比损人,你还差得远呢。”任瑶瑶大笑,忽然道:“好啦,逗你玩呢,说到底都是一家子,将来还要一块过日子呢----别生气啦,吃个橘子。”
只见她玉手一伸,向如烟递过来一个橘子。
如烟只道她已经察觉出自己玩笑过分,要拿个橘子赔罪,便伸手去接。
哪知道任瑶瑶手中一抖,那个橘子竟势如流星,劈面打来。
好霸道的暗器手法。
虽然只是一个橘子而已,但力道却很是惊人,速度更是如此之快,如烟若被砸中,只怕立刻便会鼻青脸肿,这对于各个爱美如命的美女来说,可真比砍她们一刀还要难受。
原来瑶瑶自从跟孔苏,剑法上受益匪浅,内功也大有精进;更触类旁通,将自己的暗器手法加以改进,她的武功整体大进,早已不是吴下阿蒙,今日火气上来,正好拿如烟试试手。
如烟轻轻一闪,便已经躲过了这个橘子,她是何等武功造诣,小小橘子,自然不可能对她构成威胁。
哪知道这任瑶瑶何等狡猾,刚才那一个橘子竟仅仅是个虚招。
只见她那只白嫩柔滑的手只一抓,一抖,一甩,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桌上满满一盘,十六个橘子,竟似长了翅膀一般,一个接一个飞了起来,争先恐后,射向如烟。
然而如烟一个转身,来了个华丽的转身,很快就避过这飞来的橘子,随即抓起飞来的橘子还了回去。
任瑶瑶闪躲不及,击中的同时,险些摔倒。
如烟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两个时辰之后,那个奇怪的中年人出现在了翠华亭里面,京师热闹的鞭炮声,隐约可闻,绚烂的烟花,更是举目望去,满眼皆是。
繁华的城市,美丽的佳节,正是家家团圆的日子。
只是,这繁华不属于他,家的温暖,他也从来没有享受过,他的一生,就是不断的阴谋,谋杀,服侍,和恐惧。
没错,他很恐惧,尤其是晚上睡觉的时候,自己杀死的每一个人,都曾经清晰无比的出现在他的梦境当中。
他们并没有披头散发血污满面,而是一个一个满面微笑,和蔼温柔,他们请他喝茶,饮酒,说着平易近人不伤大雅的笑话……
他却会突然惊醒,满身都是汗,是的,他有绝世武功,但在梦里,人人平等,他一无所有。
他慢慢撕掉了脸上的伪装,人皮面具,假胡须,都扔在了雪地上,已经用不着这些东西。
这里是京师,他的地盘,他已经不用再担心什么。
他正是李保,后宫总管太监,宫里面跺跺脚,整个紫禁城都会发抖的人物。
按规矩,他一回到京师,就应该立刻返回宫里,去见皇帝,报告那件绝密的事情进展情况,然后便像往常一样服侍皇帝,直到他的皇帝畅饮美酒,饱尝美色,搂着美女,酣然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