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与老夫人分别后,便沿着那蜿蜒曲折的道路继续前行,马蹄声哒哒作响,似是在诉说着离别的不舍,又像是在为接下来未知的旅途打着节拍。
一路上,大家的心情都有些沉重,可谁也没有过多言语,只是默默看着沿途不断变换的风景,任由时光在马蹄扬起的尘土中缓缓流逝。
不知不觉间,日头渐渐西斜,原本明亮温暖的阳光变得柔和起来,给世间万物都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纱。
可随着他们越发深入,周围的景色也逐渐模糊,那道路两旁的树木愈发显得高大而幽深,仿佛一个个沉默的守护者,静静地注视着这群赶路的行人。
当他们来到那片广袤的森林前时,本想着趁着天边还残留着些许余晖,赶紧穿过这片林子,好尽快抵达下一个能歇脚的城镇。
然而,这森林远比他们预想的要大得多,众人骑着马在林间小道上穿梭,光线却越来越暗,脚下的路也变得越发难辨。
走着走着,那最后一丝光亮也被黑暗吞噬,天黑了下来,森林里被一片浓稠的黑暗所笼罩,仿佛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从天际垂落,严严实实地将众人与外界隔离开来。
四周寂静得让人心里直发慌,偶尔有几声不知名鸟儿的叫声划破这死寂,那声音在这空旷的林子里回荡着,带着几分空灵,却也更添了几分阴森之感,让人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好在大家出门在外已久,经历过诸多状况,早有了应对各种突发情况的准备,此刻纷纷从马车里取出帐篷开始搭建。陈柯率先动手,他动作娴熟地将帐篷支架从马车中一一取出,那一根根支架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被他有条不紊地拼接起来。
一边摆弄着,一边朝着张淮喊道:“张淮兄,你去林子里打几只野鸡回来,今儿个我给大家做叫花鸡尝尝,也好让大家在这赶路途中打打牙祭。” 陈柯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林子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期待,也让这有些沉闷的氛围稍稍活跃了些。
张淮一听,顿时来了精神,那原本因赶路而略显疲惫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脸上满是跃跃欲试的神情。
他平日里就喜好打猎,只要一有机会,便会迫不及待地钻进林子里去寻找猎物,此刻更是像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一般,兴奋不已。他利落地从马背上取下弓箭,紧紧地握在手中,仿佛那就是他在这林子里的得力助手。随后,脚步轻快得如同一只灵活的小鹿,朝着林子深处走去,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那黑魆魆的树林之中,只留下一串轻轻的脚步声,在这静谧的夜色中渐行渐远。
剩下的人也都各自忙活起来,阿辰就像个勤劳的小能手一样,先是睁着大眼睛,这儿瞅瞅那儿看看的,很是认真地观察了一番周围的地势,随后便选定了一处看着相对平坦又避风的好地方。
接着,他麻溜地开始摆弄起帐篷来,只见他蹲下小小的身子,伸出小手紧紧地抓着帐篷的绳索,然后一圈一圈地绕在旁边粗壮的树干上,绕好后,还攥着绳索用力地拽了拽,那小脸蛋都因为用力而变得红扑扑的,边拽边嘟囔着:“可得系结实咯,不然晚上风一吹,帐篷跑了可就糟啦。”
汪芜在一旁也是全神贯注的,她纤细的手指轻轻地在篷布上抚过,一点点地抚平那些褶皱,那专注的模样呀,就好像这篷布是什么稀世珍宝似的,每一个动作都做得格外认真细致,不放过任何一个小褶子呢。
阿辰在旁边像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忙得团团转,一会儿看到阿辰那边需要绳索了,赶忙递过去,嘴里还喊着:“鲁先生,接着嘞!” 一会儿又跑到汪芜这边,帮着扶一扶篷布,笑嘻嘻地说着:“汪芜姐姐,我来给你搭把手呀,咱这帐篷呀,肯定搭得又快又好呢。”
还时不时地冒出几句打趣的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让这原本略显枯燥的搭建帐篷过程,一下子就充满了轻松愉快的氛围呢。
在大家齐心协力的合作下,不多时,一顶顶帐篷便稳稳地立在了这片林间空地上,就好像一个个守护大家的小卫士一样呢。
帐篷搭好后,大家又马不停蹄地忙活起来,准备在帐篷前的空地上生一堆火呢。阿辰和鲁正明自告奋勇地揽下了搜集干树枝的活儿,他俩结伴往周边的树林走去。
一进树林,两人的脚步都放得很轻很轻,眼睛睁得大大的,如同敏锐的小松鼠在寻觅坚果一般,仔仔细细地四处搜寻着那些掉落在地上的枯枝。阿辰一边走,一边嘴里还小声嘀咕着:“可得多找些呀,这样火才能烧得旺呢。” 鲁正明也在一旁专注地找寻着,时不时还提醒阿辰注意脚下别绊倒了。没一会儿工夫,他俩就抱着一大捆干树枝,兴高采烈地回来了,脸上满是收获满满的喜悦呢。
陈柯从马车里找出火折子,双手捧着,神情庄重,毕竟这可是生火关键。他轻轻一吹,火星冒出来,像灵动小精灵落在干草上。干草遇火星,先冒几缕青烟,袅袅升腾后,火苗 “噌” 地蹿起,开始舔舐干树枝。火势渐大,橘红色火光在黑暗中跳跃,照亮周围小片地方,驱散不少寒意,照亮了小小营地,大家围着火堆,脸上满是惬意满足的笑容。
那跳跃的火苗映照着众人的脸庞,大家围坐在火堆旁,有的用手凑近火堆烤着火,感受着那丝丝暖意从指尖传遍全身,驱散着赶路带来的疲惫;有的则静静地看着那火苗发呆,思绪不知飘到了哪里;还有的轻声交谈着,分享着一些过往的趣事或是对接下来行程的期许。大家都在这火光的映照下,脸上露出了放松的神情,仿佛这赶路的疲惫、离别的愁绪,在这一刻都随着那袅袅升起的青烟飘散了,心里满怀着期待,只等着张淮带着野鸡归来,好让这林间的夜晚再多几分热闹与温馨。
夜色仿佛是一块广袤无垠的黑色绸缎,带着沉甸甸的质感,自高远的天际垂落而下,悄无声息地将整个大地都笼罩了起来,营造出一片静谧且神秘的氛围。
就在这片被夜色包裹的世界里,张淮迈着那沉稳又略显悠然的步伐,从林子的深处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他的脸上洋溢着些许满足的神色,那是在经过一番打猎后收获颇丰才会有的神情。
只见他的手中,拎着几只野鸡,这些野鸡都被他用坚韧的藤条仔细地捆绑着,如同被训练过一般,规规矩矩地挨在一起,随着张淮前行的动作,只是安静地微微晃动着,没有丝毫想要挣脱或者显得杂乱无章的迹象,仿佛它们也知晓自己已经成为了张淮此次打猎成果的一部分,乖乖地等待着被带往该去的地方。
众人原本围坐在火堆旁,正轻声交谈着,一看到张淮的身影出现,目光便都投向了他。张淮微微抬起头,目光平和地与众人交汇,而后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轻声说道:“幸不辱命,寻着了这几只野鸡,今晚能给大家添些荤腥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稳重,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全然没有半分轻浮之态。
阿辰一下子就从地上蹦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那脸上满是藏不住的欢喜呀,撒着欢儿就朝张淮跑了过去,嘴里还一个劲儿地嚷嚷着:“哇,张淮哥哥好厉害呀!有了这些野鸡,今晚咱们能吃得可好了呢,嘻嘻。” 边说着,边凑到跟前,好奇地瞅着那些野鸡,小脑袋左看看右看看的,就好像发现了什么特别稀罕的宝贝似的呢。
张淮则走到一旁,寻了个空地,将野鸡轻轻放在地上,随后缓缓蹲下身子,眼睛专注地看着那几只野鸡,像是在检查它们是否有什么损伤,手指还不自觉地轻轻摩挲着野鸡的羽毛,动作间尽显沉稳与细致。
陈柯这边,先是缓缓蹲下身子,在那略显陈旧的马车里仔细翻找起来。她的动作格外小心,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开几件叠放着的衣物后,便在马车底部摸索了一阵,终于,指尖触碰到了那口锅。
她脸上露出一丝欣喜,将锅慢慢拎出,拿到眼前,如同对待一件珍贵的宝物般仔细端详了一番。锅身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泛出淡淡的金属光泽,陈柯看着那锅,眼神里满是熟稔,仿佛在确认一位许久未见的老友是否安好,目光中透着关切与亲切。
接着,陈柯双手稳稳地拎着锅,朝着溪边走去。
夜晚的溪边静谧非常,只有那潺潺的流水声在耳边轻轻回响,宛如一首舒缓的夜曲在低吟浅唱着,为这宁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别样的韵味。
她缓缓蹲下身子,溪边的草丛轻轻触碰着她的衣角,摩挲间发出微微的声响。清澈的溪水在她手下泛起一圈圈小小的涟漪,她先是把锅浸在水里,然后用手认真仔细地擦拭着锅的内壁和外壁,反复冲洗了好几遍,每一个动作都做得一丝不苟,直到确认锅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才慢慢把锅沉入水中,装满了水。
待水满了,陈柯站起身来,双手平端着锅,一步一步朝着营地走去。她的脚步迈得扎实有力,走得很稳,锅里的水随着她的走动,只是轻微地晃荡着,偶尔会溢出几滴,洒落在地上,留下一小片湿漉漉的痕迹,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微弱的光亮,如同细碎的星子散落在地面上。
回到营地,陈柯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小心翼翼地把锅架在了火堆上。
那跳跃的火苗像是热情好客的主人,立刻欢快地舔舐着锅底,不多时,锅底就开始发烫,锅里的水也渐渐冒出丝丝缕缕的热气。
起初,热气还若有若无,袅袅娜娜地往上升腾着,慢慢地,热气越来越多,越来越浓,逐渐模糊了众人的视线,整个营地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薄纱,透着一种如梦似幻的朦胧美。
陈柯目不转睛地盯着锅里的水,身子微微前倾,脸庞被火光映得红彤彤的,额头上渐渐沁出细密的汗珠,可她全然顾不上擦拭,只是全神贯注地看着那不断翻滚的水面,眼神中满是期待。
直到看到水面剧烈翻滚,冒出一串串泡泡,“咕噜咕噜” 的声音清晰传来,她知道水烧开了,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利落地把锅从火堆上移开,放在一旁稍作冷却。
随后,陈柯便开始着手处理野鸡了。她先是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巧却极为锋利的匕首,匕首在火光下闪烁着寒光,透着锐利逼人的气息。陈柯握住野鸡的爪子,动作轻柔又稳当,另一只手拿好匕首,在野鸡的脖颈处找准位置后,手法娴熟地轻轻一划,鸡血缓缓流出,滴落在地上,渗进土里,留下一小片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大地被染上了一抹别样的色彩。
放完血后,陈柯把野鸡放在地上,耐心细致地拔起鸡毛来。她蹲在地上,身子前倾,手指灵活且有条不紊地在鸡身上穿梭,一根一根地拔着鸡毛,那认真专注的模样,仿佛在完成一件无比重要的大事。
鸡毛簌簌掉落,有的被风吹起,在空中打着旋儿后,轻轻落在众人脚边。她不放过任何一根细小的绒毛,仔细地清理着,整个过程沉稳又专注,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拔完鸡毛后,陈柯又端来冷却了些的水,将野鸡内外冲洗得干干净净。她把鸡放在盆里,慢慢倾倒着水,水流带走了残留的血水和杂质,野鸡的表皮变得光滑而干净,在火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宛如一件精心雕琢的食材艺术品,散发着别样的质感。
接着,陈柯从随身包裹里找出盐罐,打开盖子,用手指捏起一小撮盐,均匀地撒在鸡的内外,盐粒在鸡肉上闪烁着微小的光芒,像是给鸡肉披上了一层薄薄的 “银纱”,为鸡肉增添了别样的风味,让人看着就对这即将出炉的美食多了几分期待。
只是没有葱和姜,去腥成了难题,陈柯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随后眼睛一亮,想起车厢的药材箱里还有干荷叶,虽比不上鲜荷叶的清香,但也能派上用场,至于去腥,便用花雕酒替代了。
陈柯起身走到车厢旁,打开药材箱,在里面翻找了一阵,找出几张干荷叶。那干荷叶有些干枯,颜色暗沉,却依旧散发着淡淡的荷叶清香,仿佛还留存着往昔的生机与韵味。
她把干荷叶放在地上,轻轻展开,将处理好的鸡放在荷叶中间,然后一层又一层地把荷叶包裹起来,每一层都包裹得严严实实,手指灵活地摆弄着荷叶,动作娴熟又认真,仿佛在编织一件珍贵无比的物品,倾注了自己全部的心思。
在陈柯忙活的过程中,众人都静静地看着,眼中满是惊讶与赞赏。张淮微微张着嘴,心里想着:“公子平日里看着文雅,没想到做起这些事儿来,竟如此熟练,真是让人佩服呀。”汪芜微微歪着头,那目光里仿佛藏着一汪深情的湖水,透着满满的欣赏之意。她的嘴角轻轻上扬,挂着一抹浅浅的、却又无比温柔的笑意,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陈柯的一举一动,眼眸之中,爱意如同璀璨星辰般闪烁着,满是好奇与认可交织而成的独特情愫,仿佛陈柯就是她眼中那独一无二、最值得珍视的存在呀。
鲁正明挑了挑眉毛,和身边人交换了个眼神,那眼神里满是对陈柯的钦佩,仿佛对这位公子又有了新的认识。
一切都处理妥当后,陈柯把裹着荷叶的鸡放到火边慢慢烤着,大家围着火堆,一边等着鸡烤熟,一边随意地说着话,氛围显得轻松又惬意。
这时,张淮微微皱起眉头,看向陈柯,脸上带着一丝犹豫,沉默了片刻后,还是缓缓开口问道:“公子,我一家人都被流放了,可我却从来不提我爹庆远侯,我…… ,你是不是觉得我挺无情的啊?”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眼神中透着些许复杂的情绪,既有对过往的无奈,又有对当下自己做法的不确定,说话间,手指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尽显内心的纠结与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