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成云从后面游了过来。
他看着杨砚实血肉模糊的躯体在水面随波飘荡，忍不住伸手把他捞了过来。
杨清梦看了他一眼，说道：“不用管他，他死不了的。”
她望向对面的三个人，看到李言希的时候，身体猛然一僵。
“这不是那个小城里灭人满门的魔头吗？怎么跑这来了？”
当时杨清梦就断定，这魔头实力至少在[蕴灵]境。
他旁边的那个黑衣服的老头，气息丝毫不弱，而且也受到了眼珠子的影响，说明他也是一个[蕴灵]境。
怎么办？两个[蕴灵]境，她根本打不过啊！
杨清梦心里把杨砚实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这货明显早就知道暗河里有人游过来，所以跳水的时候才会那么积极主动。
随后她又开始乞求他们的庇护：“祖宗保佑，希望大眼珠子对他们造成的效果强力一些，能让他们打起来，我好趁机逃走。”
水面上那枚正在发光的圆球，虽然外表看起来很像一枚眼珠子，但实际上真的就是一枚眼珠子。
而且还是一位强者从自身上取的原料，当场炼制而成。
这枚眼珠子的作用有很多。
诸如“寻路”，可以在任何地形中找到所有可以离开的道路。
诸如“忽视”，在人多的环境里，可以让佩戴者的存在感无限降低，从而达到“主观隐身”的效果。
诸如“夺目”，对所有[蕴灵]境及以上的武人施加视觉剥夺的效果，同时大幅度削弱五感。
视觉剥夺持续的时间由被施加效果的武人本身实力来决定。
实力越强，则致盲效果越短。
这个效果的变态之处就在于，即使你武道修为再高，高到[法相]境，高到[千祀]境，依旧会被强制致盲至少一瞬的时间。
诸如“黑白分明”，被大眼珠子注视到的人群，会被施加某种特殊的精神影响。
如果此时心中正义感比较强，则会持续加强这种正义感。
如果此时心中邪恶感比较强，则会持续加强这种邪恶感。
很容易就可以激发对立双方的矛盾。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的正义感和邪恶感都是指一种瞬时的情绪，极容易改变。
就像一个坏人也许不会一直坏，一个好人也许不会一直好。
但“黑白分明”的效果，只有投入[灵光]，才能被稳定触发。
不然的话，就只能随机触发这种效果。
……
杨清梦只是[凝气]境，她没有[灵光]，只能在心里无声的呐喊：“打起来！快打起来！”
兴许是她的呐喊起到了效果，黑衣老者突然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
笑声在四周回荡。
黑衣老者抬起双臂，突然把身边的男人拉到了脖子上。
他浑身战意激昂，大喊了一句什么话，就朝着那个年轻的魔头冲了过去。
杨清梦两眼放光：“祖宗保佑！真触发“黑白分明”的效果了！姑奶奶我果然命不该绝！”
她连忙招呼身后的庞成云：“咱们快跑！”
庞成云看着突然打起来的双方，心里十分着急。
于是他说道：“杨姑娘，别急，他们才刚刚打起来，都处在巅峰的状态，我们这时候过去很容易被误伤，咱们等他们打的差不多了再跑，就会安全许多。”
杨清梦皱眉思考了一下，“也是，那咱们先躲起来。”
杨清梦带着庞成云，拽着杨砚实残破的躯体，游到了一个角落里。
……
水面激荡，无数拳影轰击在李言希金色的身体上，发出“铛铛铛”的响声，到处都是巨大的波浪。
王遇观察着李言希，发现他一直泡在水里，受到攻击也没有大范围的移动，于是说道：
“他很可能不会轻功，打乱水面，制造杂音，不要给他判断我们具体位置的机会！”
黑衣老者此时已经打嗨了，他只感觉自己浑身拳意通透，精神上说不出的振奋。
他哈哈大笑道：“楼主，今晚我就将这剑客生擒，再复活那位宗主，为你奠定武道的基石！”
王遇皱眉，他总感觉黑衣老者此时的状态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具体是哪里不对劲。
水里的李言希被无数拳影一阵胖揍，心中也有一种无名怒火燃起。
既然要揍我，那你就使点劲，不要这么多拳下来，还没破我的防。
这样让我有一种我可以打的过你的感觉，还要一直被你打，我会很不爽的啊喂！
某一瞬，李言希周身浮现出一整层护体剑罡，水面骤然炸裂，无数拳影破碎。
赫然是许久未用的[云阳剑体]！
李言希伸手一挥，手中止戈已然斩出三剑。
但有王遇开口报位，这三剑尽皆被黑衣老者躲过。
王遇心惊道：“好锋锐的剑气，简直和止戈相得益彰。”
黑衣老者冷笑道：“剑气再强，打不中又有屁用？！”
李言希似乎是听到了这句冷笑，他也露出了一个笑容。
还记得那日小荒山上，和百尸老人拼命时用的剑气风暴吗？
暗河宽度不算窄，但也绝对算不上多么开阔。
打不到？那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覆盖不就好了？
以李言希为中心，一道小小的漩涡开始诞生。
王遇看了李言希一眼，心头突然升起强烈的不安。
他立刻对黑衣老者说：“往后退，把那个女人抓住，把那滴血交给庞成云。”
黑衣老者也有些不安，但他仍然嘴硬：“同为[蕴灵]境，我不信他能杀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身形暴退。
王遇四处看了一圈，没找到杨清梦躲在了哪里。
他大喊道：“庞成云！”
某处水面，在杨清梦震惊的目光中，庞成云露出了脑袋，朝远处的黑衣老者挥了挥手。
“楼主，这！”
杨清梦一拳打出，庞成云当即昏厥过去，往水底沉去。
她面色铁青，因为她一直对这个不会武功的年轻人感观不错。
就连跑路这种关乎生命的大事，也带上了他。
杨清梦叹了口气，小声说道：“叛徒。”
黑衣老者驮着王遇，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好巧不巧，此时，黑衣老者的致盲效果消失了。
杨清梦看着黑衣老者，没有丝毫挣扎，说：“我爹叫杨听圣，是正清院总院的副院长。我叔叫林天言，是正清院的另一位副院长，他很疼我，水面上那颗大眼珠子，就是他的一颗眼睛。”
黑衣老者小声问道：“正清总院一共几位副院长？”
“一共就两位。”
王遇面色平静，说：“事情紧急，杨姑娘如果识相的话，可以先封住自己的修为，然后跟我们走一趟。”
黑衣老者往后面看了一眼，说道：“来不及了。”
他一把抓住水面上漂浮的杨砚实，说道：“我知道他还没死，但如果你不配合的话，那就说不定了。”
杨清梦目光闪烁：“你杀不死他。”
黑衣老者笑了：“体质特殊的武道天才，和我们这种烂泥里爬出来的武人，大概就只有一个共同之处了吧。”
黑衣老者提起昏迷的杨砚实，语气森然：“我会在我死之前，掏出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