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亦水,你为何还不明白?
“我对你没有任何想法,在未得知这一层关系之前,都只是出于友人之手而助你。”
“而如今得知这一层关系,我更不可能与你一起。”
“如今你已是洛氏的家主,没有任何人能束缚你了,你应该往前看。”
“苏晚瑾,你说话一直都如此直白狠心吗?“
“他们能为你做的事,我也可以,有何不可?”
“为何你连一次机会都不愿意给我?”
洛亦水一边说着的同时,又像是在索求一般将头埋没与她的侧颈处,同时用鼻息与鼻尖轻蹭着。
苏晚瑾此刻也已是狠下了心,将心里那股异样全部压了下去只是冷冷的吐出几个字。
“舅舅,请你自重。”
话语落下,洛亦水顿时如同风干了一般停了动作,只是愣愣的看着她。
苏晚瑾趁着空隙抽身远离了他一些迅速的拉开了房门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了厢房内。
她不敢回头去看洛亦水那张受伤的表情,只怕自己心软,同时又庆幸终于逃离了那个地方,那紧绷的神情也跟着松懈下来。
从厢房那边出来后,洛亦水便以身子不适为由,入了夜也没在出现过,即便他未出现,洛府上下依旧那般热闹非凡。
戏台子上戏子正卖力的演着,悬挂的灯花点亮着洛府整个上下,见位置无人,她才敢安心的大步走了过来,此刻洛老太太已经在主位坐下,看她来便赶紧笑眯眯招手让她过来同时还不忘道:“来,快来。”
好在苏晚瑾此刻已戴了白色的皮毛围脖,刚好便也遮住了脖颈的咬痕。
“今日既是你的生辰,我这个外祖母自然要送礼。”
“来,快把手伸出来。”
苏晚瑾先是坐在了身旁,紧接着手先一步被洛老太太拉起来。
她又从身旁拿起一个镯子,先是用丝滑的绸布手绢包住随后才抽出手绢,镯子很快便带了上去。
那颜色独特的镯子让纤细的手腕更加白哲不已,她微微低头看了看那只手镯露出稍稍惊讶的神色问道:“这个镯子……”
“听说你差人将镯子还了回去,倒也不必如此。”
“这也算得上是你娘留下的唯一遗物了。”
洛老太太缓缓的开口答道,不一会只听到一声巨响,绚烂的烟火顿时点亮了夜空之中。
苏晚瑾刚想要抬头看看夜空中的烟花,却不想洛老太太倒是先一步赶忙着将她护在怀里又抬手捂住耳朵。
她不禁有些愣住,看了看身旁无时无刻都将自己护在身前的老人家,心里却觉得一阵心酸又羡慕。
心里知道自己用这个身份才能享受着这难得亲情,如果她知道自己的孙女早已经去世了,而身前这个人只是一个冒牌货。
那无法想象洛老太太会哭成什么样子,女儿去了,孙女也跟着去了。
一想到如此苏晚瑾便觉得愧疚至极,等刺耳的烟花声终于安静下来后,洛老太太才松开了捂住她耳朵的手又关心的问道:“小时候在宫里,那烟花声都能把你吓哭。”
“如今大了到吓不到你了,看样子是我这个老太太多管闲事了?”
看着她沧桑的面容又带着比任何人都温暖的笑容。
苏晚瑾擦了擦眼角摇头答道:“不会,你看我不是已经被吓哭了吗?”
“年纪大了,反应迟钝了,应该在早一些捂住你的耳朵的。”
洛老太太看着她这副模样,只是笑眯眯的侃侃而谈的回道,侍女这一刻也将参茶端了上来,洛老太太先端起桌上的参茶递了过去。
苏晚瑾止住微微颤抖的手接过了茶盏还想道谢的功夫,便注意到一股极强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让人莫名的感觉身子不舒服。
抬头看了看四处,耳边充斥着全是欢声笑语打闹之声,还有洛老太太担心的问候的话语。
顺着熙熙攘攘的女眷望了过去,只见一位身着丫鬟装扮的侍女,双手端着点心脸上挂着稍稍慵懒的笑意,步伐不紧不慢的直朝自己身边而来。
她礼仪得当,让人捉不出一丝,举手投足之间皆是贵家丫鬟的做派,却又不卑不亢,眼里的傲气十足。
两人的视线在这一刻像是有吸引性的对了上去,只见侍女对她稍稍疑惑的一笑,接近的步伐却又不停,很明显是要上点心的意思。
侍女微微弯下身子将两三碟点心放到了桌上后,又拿起托盘上的药碗递了过去笑道
“老太太,该喝药了。
“姑娘的药马上就煎好了,您先喝吧。”
洛老太太听到这里稍稍不满的皱了皱眉:“那怎么行,我身子倒不打紧,你身子本就不好。
“准时吃药才要紧,来,快些喝点吧。
“那些下人倒是越来越发懒了,连按时煎药的事情都做不好了?!”
她先一步将药递到了苏晚瑾面前,温柔的轻声开口道,在看向端药的侍女时神色明显变得不悦了许多。
察觉到她不悦,侍女笑了笑又安抚性的拍了拍背温声开口道:“老太太莫要生气,待会我好好教训教训他们便是了。”
“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得了。”
“那就让姑娘先喝吧,毕竟姑娘身子骨不好,按时吃药好一些。”
听到侍女的话后,洛老太太的表情才缓和了一些。
苏晚瑾倒也未多想,只觉得自己应该是多心了,刚拿过药碗低头便要喝,药碗却先一步被人夺了过去。
这一系列的动作过于太快,让在场的三人都有一些愣住,苏晚瑾顺着药碗被夺走的方向望了过去。
洛亦水神色依旧带着笑意,身姿引人,明黄的火光打在身上,显得那抹笑更添几分暖洋洋的,如同融化冰霜一般。
他纤长的指稳稳的拿住了药碗又递给了洛老太太,而后站在旁边的玉木这时也端着药碗笑吟吟的走了过来。
“姑娘的药,还是玉木亲自煎安心一些。”
“姨母还是喝这个吧,姑娘的药我让玉木煎的,所以晚了一些。”
看着洛亦水这抹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笑,这是他一向最擅长摆出的表情,只是那脸上一道红印倒也格外的明显。
洛老太太拿过了那碗药,只是快速了扫了他脸上的红印一眼转而便冷嘲热讽起来:“祭司大人外出倒也要注意一些。”
“顶着这副窘迫出来,难免不惹人说闲话。”
她说话的功夫,苏晚瑾已经陷入了沉默,同时也已经接过了药碗全部都喝了下去,脖子上的痕迹到现在依旧隐隐作痛,不断的提醒着她白天在厢房里面发生的一切。
洛亦水反而并不在意脸上的印记只是稍稍惭愧的笑了笑:“姨母教训的是,我会多加小心的。”
这一刻,侍女也已经将空碗端了下去,在之后倒也并未发生什么事,热热闹闹的庆了生后,洛府才难得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苏晚瑾心里只觉得惆怅至极,自从上次庆了生后洛老太太便染了寒身子一直不大好,整日在府中躺着。
看着床上的老人家,苏晚瑾不禁有一些愧疚不已。
洛老太太却并没有展露出太多异样的神色,依旧如往常一般朝她招了招手,笑的很勉强:“快过来,让我好好在看看你。”
她很是听话的上前的同时又担心问道:“外祖母,让你费神了。”
“若不是为了给我庆生,也不会如此。”
“不会不会,洛府也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我也高兴,只是没想到年纪大了,晚上稍稍吹了点风便不舒服了。”
“老太太,该吃药了,哦,薛家的公子听闻您病了,特意想着过来探望探望你。”
侍女如往常一样端着药走了进来,苏晚瑾朝她看了去,正是那夜那个侍女,很明显此人看样子是洛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
“哦,那小子倒有心。”
“你代我去见见吧,他有事外出,我又一病不起。”
“如今也只能靠你了。”
“这里有秋芷伺候着,你放心吧。”
“不是说病好了还要带你出府走走呢。”
她的脸色状态给人明显不好的感觉,但是在面对苏晚瑾时,总是为了不让她不担心一般尽量的笑着。
想到薛家毕竟是客,与洛家又是世交,苏晚瑾便也只能答应的点了点头,便往前院的主厅而去,见离去的背影,洛老太太才心满意足的笑了笑。
此刻薛锦禹已经坐在主厅等候,只见一抹苗条的身影浮现在屏风之中,又从屏风绕了出来,一眼望去见她走了出来,可算称的上是髦云欲度香腮雪,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红,着的衣袍颜色浅淡素雅,浅粉的毛绒斗篷多添了几分生机和活力感。
此等绝色容貌,身着又极其素雅,即便这是第二次见面,他依旧要花一段时间才能习惯过来。
苏晚瑾先一步稍稍行了礼才缓缓开口道:“薛公子有心了,如今外祖母养病不宜起身见你,还望谅解。“
薛锦禹摇了摇头,等苏晚瑾入座后自己才入座从而答道:“自是不会,是我一时心急来的不巧。”
“又逢祭祀大人出门,还劳烦姑娘出来待客。”
“能再见上姑娘一面,此行倒也值得。”
听着薛锦禹这别有深意又直白的话语,苏晚瑾自是不傻,怎会看不出他的用意,心里正犯着难。
看她稍稍犯难的神色,意识自己说的话有些稍稍轻浮,他赶忙着继续解释起来:“姑娘莫要多想。”
“上次提亲之事的确是我莽撞了,也难得祭司大人会如此不信任隔天便来退了亲。”
“嗯,这些琐事不说也罢,既洛大人不在我便先离开一步。”
“还劳烦你帮我问一声好便是了。”
薛锦禹丢下这些话便极具风度翩翩的迈着步子离开:“如今养好身子,保持好心情才是最重要的。”
“自然是,有劳公子关心了。”
苏晚瑾开口道,目送那抹身影离开后便转身回了后院之中。
感受到眼前的人心情明显似乎有一些惆怅的样子,玉木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笑盈盈的问道:“姑娘可否觉得无聊?”
“要不要我拉锦鸿来陪你玩?”
听到玉木在后面突然冒出来唤,她不由得一个激灵但神色很快便镇定了下来回头望了过去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开口问道:“如今外祖母身子一直不好。”
“可要把锦鸿看紧些,若是跑到外祖母的院子里惊了她可就不好了。”
玉木听到顿时转化为欣感的笑:“看样子,老太太果真没有白疼姑娘。”
本以为如此,洛老太太心情好了病情能跟着好一些,却不想却一直未有好转的印象,看着状态明显一天比一天差的人,在回想起初见是哪位和蔼的老人与现在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感。
苏晚瑾先帮着喂了药后,又强忍着那股不安的劲笑道:“初次见面时都是你为我喂药。
“如今倒也轮到我了。”
洛老太太此刻已经躺在床上,虽一直有努力的喝药,看着她眼里的不安,有气无力的安慰起来:“不要害怕,我还没有看到你出嫁呢。”
“怎么可能舍得死呢,只是年纪大了,不中用,好的慢了。”
白芷便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任何吭声,神色凝重中又带着不忍,转而便退出了屋内,才出了屋便看见秋芷准备过来要拿药碗。
秋芷对她笑了笑礼貌的唤了一声道:“白芷姐,你歇歇吧,这几日我会帮忙看着的。”
白芷眼中带着疲倦的摇了摇头:“无事,汤药一直是你与玉木姑娘一起煎的吗?”
看着秋芷点头的模样,她心中却充满了疑惑,明明都是一同煎的药,为何洛老太太喝了药越喝越差,但是苏姑娘却没什么事呢?
可一想到自己与秋芷从小到大一同都是跟着洛老太太身边长大的,倒也不至于会如此,很快白芷又将疑惑散了下去,只希望自己是多疑了。
“是啊,外祖母,你可要快些好起来。”
“说话可要算话了。”
苏晚瑾强忍着泪意开口道,心里那股不安的情绪早已经达到了极致,同时却不明白这是为何?为何一直吃药到现在,不见好就罢了,怎么还一直在恶化的感觉。
而洛亦水倒也真如那群下人窃窃私语之中那般无情,从病倒的那一刻到现在,都未露面来见过这位她的姨母,但是转念一想洛亦水就算来见了又如何,也只会让洛老太太不高兴,影响了病情的话到还不如不来的好。
洛老太太紧握着她的手又唉声叹气连天犹豫了几分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我倒也没什么放不下的。”
“最放不下的就是你,我这若是一走今后便没人看着你护着你了。”
“只是想问问你,经这几天的相处,你可觉得那薛家的如何?”
这个话题终究还是逃不过的,苏晚瑾拒绝的话语想要出口,但是又看着洛老太太那副期待的神色,拒绝的话不禁咽了下去良久才稍稍哽咽开口道:“毕竟是外祖母看中的人,自然是好的。”
“那便好,那我就放心了。”
“你已到了年纪也该寻个好人家了。”
她顺势说了一些哄的话语只是为了能让洛老太太开心一些。
薛锦禹刚好站在屋外听到这里,那副欣喜的神色有一些不禁流露而出,同时心里却第一次如此紧张不已。
哄好洛老太太睡下了后,苏晚瑾走出了屋内便看到薛锦禹站在一旁处,她先是调整了情绪后才开口招呼道:“薛公子来了怎么无人告知,也不上茶,倒是失了礼数.......”
看着苏晚瑾眼明显有些发红,便也知道屋里头老人家状态不是很好,正因为如此他便更要先一步捉紧机会。
一想到如此他便不自觉紧张的来回踱步那张白净的脸都忍不住红了,也是第一次如此认真与人说这种儿女私情的话语,但是一想到洛老太太也是希望自己能娶得苏姑娘回去的意思,否则又怎么会让自己连日来府中拜访呢。
看着他心绪不宁又来回踱步的模样,苏晚瑾刚想关心开口问出了什么事,只见薛锦禹先一步像是一鼓作气又决定好了一番走近了几步,脸有些红,往日的潇酒也褪去许多,反而多了几分不自信与纯情道:“姑娘可愿意细细揣摩我接下来这句话?”
苏晚瑾有一些稍稍愣住,但还是等他发话的点了点头。
“我这几日来的勤均是托洛老太太所咐,为的是讨得姑娘欢心。”
“但也是我本意,若是能博得姑娘如此知音良人自然也是三生有幸。”
他一边开口说着,眼里又小心翼翼的看着苏晚瑾此刻表情上细微的变化,又像是想让她好好认真思考一番再一次继续道。
“我待姑娘的心自然是不假,并非外界那般揣摩,攀龙附凤。”
“你倒也不必急于答复我,还是望姑娘能多多考虑一番,明日我还会再来看望洛老太太的,到时候在给我答复也不晚。”
第一次被如此认真且又正式的表白,苏晚瑾忍不住有一些脸红了几分,正因为他的认真也不想当着如此多下人的面拒绝让他丢了面子似的回道:“答复,我会书信给你,可以吗?“
“自然是可以的,后院之地我也不便久留,恕我先行离开。”
薛锦禹丢下这句话后才像是将心里憋了许久的心意终于说出口一般松了心,就连离开时都带着轻松的笑意。
接下来才是让她苦恼的,那便是该如何委婉的书信拒绝薛锦禹的心意,但是脸上那股晕红却一直不退,就如同回到了学生时代那般的青涩年华。
她一边想着的同时便往自己的院子而去,进了书房开始拿起毛笔仔细思索起来,玉木走进来点了安神的香还不忘提醒她早些歇下。
等落笔之际才发现夜已深,她将写好的回信小心翼翼的折叠好放回了枕头底下,这一夜她睡得很死,几乎是一觉睡到天亮的那种。
夜里这些天都是白芷守着,听到洛老太太犯咳,那困意全无连忙着进了屋内。
白芷扶着她坐起身后,又转身倒了茶水递了过去关切道:“老太太,快喝口水吧。”
“我让人去请大夫在给您瞧瞧?”
“倒也不用请了,听说姨母这几日连着身子一直不好。”
“我刚处理完事务回来,顺便请了大夫回来,还不快给看看。”
白芷的话刚说完便要起身去唤人,却不想那人先一步说着,待小厮挑开了门帘后不紧不慢的走了进去。
他就这样露出那副宛如暖进人心的笑容,眯起的眸子睁开后却又透着不近人情的冷漠与高高在上,白芷被挡了去路,想要绕开而行,玉木却先一步往她要走的方向挡住了去,同时又笑道:“白芷姐姐你也连着守了这么久了,今夜便好好的回屋歇下吧。”
“如今洛大人处理好事务回来了,自会亲力亲为的看护着的。”
她说着,充满了关心,却又死死的盯着白芷的一举一动同时做出一副请的动作,希望她能跟自己离开。
白芷只觉得为难,想要守在洛老太太身边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洛老太太却先一步让她跟着去:“白芷你去歇着吧。”
“刚好我也许久未与你这番谈话了。”
她自是不想走还想要祈求站在门槛处的洛亦水,希望他能应允自己留下来,却不曾想迎来却是那一双如同冰锥犀利的视线同时又透着淡淡的杀意。
白芷被吓的身子一哆嗦,也未曾见过如此状态的洛亦水,那一股淡淡的杀意却是真的若不是自己,那必然是老太太。
本以为两人关系不好不交谈不来往便是了,却不曾想才过了两个月不到,洛大人对她的不满已经达到了如此地步,甚至还要她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