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暻身后布阵的士兵,心照不宣地让出了一条路。
他们望向唐糖的眼神中,满是崇敬与感激。
他们身上所穿所戴,所吃所喝都是这个如同神明的女子所赐。
是他们在这残酷战场上得以生存的希望之光。
唐糖穿过士兵,她一把拽住缰绳,那匹白马乖巧地停在涂山暻的身旁。
她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湍急汹涌的江面上。
“这里很危险,快回去!”
唐糖收回目光,侧头看着涂山暻,拉下口罩,气喘吁吁地说:“有你在、不危险。”
涂山暻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那一抹笑意刚刚浮现,瞬间又绷直了唇线。
“不可胡闹。”
本是带着斥责的话语,可低沉的嗓音中却偏偏带着宠溺。
唐宋和虚自觉地驭马向后退了几步。
唐糖并未淡淡的斥责声生气,反而甜甜一笑:“将军,我才不是胡闹呢、快让唐宋去营地搬运炸药,或能击退敌人。”
还不等涂山暻开口,唐宋那家伙倒是机灵得很,自己先搭了话:“唐姑娘、我这就去。”
话音未落,已经奔出数米之远,唐糖伸进包里拿对讲机的手顿住。
今天都跑的挺快。
涂山暻的马朝着唐糖的白马靠近。
几乎紧紧相挨。
唐糖墨黑的眼珠子映出涂山暻被江风吹红的脸。
“你可怕?”声音温柔得能融化这漫天的风雪。
唐糖脑袋小鸡啄米般的点头:“怕啊、是人都怕死,可、你会保护我,那我就不拍了。”
涂山暻瞳孔一缩,眸光微动。
他伸出手,稍一用力,向着怀中一带,唐糖整个人便稳稳地落在他的怀中。
唐糖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猛吸了一口凉风,紧接着便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
涂山暻侧过头,唇几乎贴在她耳畔一厘米处,柔声说:“我保护你。”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边,酥酥痒痒的,如同被轻柔的羽毛轻轻撩拨。
她那小手紧紧地攥着缰绳,因紧张而微微泛白。
而两人的手也在这不经意间紧紧挨着。
唐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再自称“在下”,而是开始用“我”了。
她怔愣住,也不再咳嗽了。
脑袋犹如鸵鸟般地缩进围巾中,轻轻地“嗯”了一声。
“咔擦、咔擦——”车辙压在雪地上发出的声音打破了这微妙的氛围。
回头看去。
唐宋已经赶回,身后跟着一排排货物满满的马车。
“将军、我们过去。”唐糖说。
“好。”
涂山暻夹紧马腹,烈焰朝着那一排排马车走去。
唐宋将马车上的箱子打开,好奇地打量着。
“一支炸药的威力是鞭炮的万倍,使用也很危险,一定要谨慎小心。”
唐糖小心叮嘱,神情严肃。
“万倍?”唐宋震惊地看向身后那一排排的马车。
“不点火不会自己炸吧?”
唐宋小心翼翼地问着。
可别没炸到敌人,把自己先炸了。
唐糖忍不住笑出声:“这倒不会,没有明火点,便不会炸。倒是得轻拿轻放。”
新的难题又出现了。
这里面有一部分是定时炸药。
江水湍急,冰冷刺骨,根本不可能潜入水中将炸药贴在船底。
小捆的炸药要如何扔到对方的船上,而且还要在十几秒内完成。
操作不当很容易伤到自己人。
唐糖眉头紧皱起来,仔细地打量着木箱中如同响天雷大小那般的炸药。
心中暗想:这种大小的若是绑在箭矢上……
她翻身下马,迅速抽出唐宋身后的箭矢,将炸药绑在箭矢上,递给涂山璟。
“将军,麻烦你拉弓射出。”涂山暻心领神会。
“嗖~”的一声。
箭矢瞬间射出数十米之远。
唐糖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兴奋地说道:“就这样。”
接着又十分严肃地叮嘱唐宋以及其他的弓弩手:“务必小心。”
“将军,敌军船只进入五十米范围内。”
虚打马前来禀告。
唐糖一脸戒备地看向江面,手自然地搭在涂山暻的掌心中,稳坐上马背。
烈焰载着二人屹立在岸边上。
唐宋以及弓箭手迅速做好准备,将炸药绑在箭矢上。
船只进入三十米处。
“第一箭我来。”涂山暻接过唐宋手中的弓弩。
“将军,炸药点燃便射出,十息后便会爆炸。”
“好。”
唐糖侧身,用打火机点燃引线。
“嗖~”
箭矢冲破江风的阻力,落在敌军的夹板上。
“哟!传闻中的涂山将军也不过如此,我这活靶子站在这,都中不了,不行啊。哈哈哈……”
敌军中有个男人张狂地大笑着,旁边的人也跟着发出哄笑的声音,眼神中掩饰不住的鄙夷。
“砰!!”
男人的笑声还未消散之际,一声巨响传来。
站在弓箭旁的男人瞬间被炸飞。
带血的残肢如雨点般溅到后方人的身上。
夹板被炸出一个触目惊心的大洞。
空气中血腥味比任何时候都要浓重。
方才哄笑着的南蛮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吓得呆若木鸡,此刻已经笑不出来。
也是哭不出来。
眼中只有无尽的恐惧。
方才她们要是靠近几米,恐怕甲板上躺着的就是他们的残肢。
涂山暻眼神冷峻,望着船只上的混乱,手握紧弓弩。
“放!”
他一声令下,唐宋和其他弓弩手纷纷点燃引线,射出绑着炸药的箭矢。
“嗖嗖嗖~”
箭矢如雨点般向着敌军船只飞去,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在江面上炸开。
敌军的船只被炸得木屑横飞,哭喊声、求救声此起彼伏。
江面上可见扑腾着得敌军。
唐糖紧紧抓着涂山暻的手臂,“将军,他们要逃了!”
只见敌军船只已经开始掉头折回。
唐宋隐约甲板上看见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子。
再细看已无人影。
船只掉头。
“将军!”
急迫的呼喊声从阵地后方传来,众人回头望去。
只见一名浑身血淋淋的士兵趴在马背上,向着他们疾驰而来。
士兵的身体随着马儿的狂奔剧烈颠簸着,鲜血从他的伤口不断涌出,染红了身下的马背和一路的白雪。
终于,在奔至涂山暻等人面前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