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祖与白玉珍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忧虑与不舍。
谢承祖沉默良久,缓缓开口:
“怀远,你的心思为父明白,可这其中的风险实在难以估量。
你若有个闪失,让我们如何是好?”
谢怀远扑通一声跪下,目光诚挚地望着父母:
“爹,娘,我知道你们疼我。但我已不是当初那个懵懂孱弱的少年。
我不想再这样碌碌无为下去,我想给自己一个机会,去历练一番。”
谢承祖长叹一声,内心陷入了挣扎。
最终,他只能无奈摆手:
“也罢,出去散散心也好,这几年也是苦了你了。”
林渔歌见他们决定好,便先让谢怀远去收拾行囊,准备后续事宜。
随后她前去见了王顺风等几位船长,问过这段时间渔船的情况。
得知一切安好,她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
与船长们细细叮嘱了几句,她才回到家中。
来到楼下,看到陌南正帮着千夏整理她们从闻爷爷那里拿回来的药。
不由一愣:“陌南,你怎么过来了?云卿呢?”
陌南赶紧回道:
“世子妃,我随世子刚从军营回来,世子去了楼上。”
她微微点头,拾阶而上。
来到她的房间,推开门,便看到萧云卿挺拔的背影。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她悄然走上前抱住他。
萧云卿微微一怔,随即反手握住她的手,轻声道:
“在看这画中人啊!
当初绘此画时,只觉你于破晓时分行舟海上的模样甚美,如今再看,更觉珍贵。”
她将脸贴在他的背上,嗔怪道:
“不过是旧画,怎地看得如此专注。”
萧云卿转过身来,双手扶着她的肩,目光深邃:
“这画上的你,承载着许多回忆,从初见到相伴至今,点点滴滴,皆在心中。”
说罢,他轻轻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
她嘴角上扬,感受着他的温暖与深情。
室内静谧,唯有彼此的呼吸声交织。
过了一会儿,萧云卿才微微抬眸,凝视着林渔歌:
“你这边可都安置妥当?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林渔歌轻轻摇了摇头,“都已安排好了,你无需挂心。”
萧云卿点头,“既已准备周全,那明日我们便准时启程。
此去东南,山高水远,且局势微妙复杂,还得麻烦娘子多费心。”
“说什么呢?你我本就是一体,何谈麻烦。
你还别说,这东南之行,我可是想了很久。
正好这次来个公费旅行,还有人保护,何乐而不为?”
萧云卿听着她嘴里冒出的奇怪话语,不禁哑然失笑。
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娘子这话说得倒也新奇,公费旅行?
这可是肩负朝廷重任,哪能如你这般当作游玩。
不过,有我在,定不会让你陷入险境,保你一路顺遂。”
林渔歌俏皮地眨眨眼,“我自然知晓轻重,只是这一路劳顿,若不寻些乐子,岂不无趣?”
两人说了会话,便歇在了这边。
次日中午,一切准备就绪。
所有战船,商船整装待发。
随着启航的号角吹响,船队缓缓驶离港口。
林渔歌朝岸上送行的大哥大嫂,舅舅一家还有其他相熟的人挥手告别。
眼眶不禁微微泛红,她大声喊道:
“大哥大嫂,舅舅,你们且放心,我定会平安归来,到时再与你们相聚。”
一起上船的谢怀远也朝岸边不停挥手。
萧云卿站在她身旁,亦是神色庄重地向众人抱拳行礼。
随着船行渐远,岸边的人影渐渐模糊。
林渔歌才收回目光,转身与萧云卿一同走向船头。
船队在浩渺无垠的大海上破浪前行,起初半月风平浪静。
船员们各司其职,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
直到过了交趾湾,原本平静的海面忽然风云突变。
只见远处海天相接之处,乌云如墨般翻涌聚集。
一道巨大的、仿若连接天地的灰色水柱腾空而起,朝着船队呼啸而来。
刹那间,狂风呼啸,海浪汹涌澎湃,不断拍打着船身。
船只剧烈摇晃,船员们立足不稳,惊恐之色在众人脸上蔓延。
“是龙吸水!”有士兵惊呼道。
林渔歌心中一紧,却并未慌乱。
她镇定自若地向萧云卿说道:
“龙吸水来势汹汹,但并非不可应对。
当务之急,需让战船在外围列阵,抵御其强大吸力与冲击,商船则居于内侧,彼此紧密相连。”
萧云卿点头,迅速传令下去。
船员们闻令而动,一百艘战船迅速调整航向。
呈环形散开,船帆根据风向巧妙调整角度,以减少受力。
士兵们在甲板上严阵以待,将备用的桅杆、木板等重物堆砌在船舷一侧,增强稳定性。
几十多艘商船则在战船的护卫下,用粗缆绳相互系牢。
林渔歌登上了望台,密切注视着龙吸水的动向。
“传令,左侧战船抛锚,减缓龙吸水旋转气流对船队的拉扯!”她大声喊道。
随着铁锚入水,溅起高高的水花,左侧战船渐渐稳住。
浪头不断翻涌,船上积水越来越多。
萧云卿赶紧命人准备水桶,不断舀水往外泼洒,防止海水大量灌入。
突然,一艘战船的船帆竟被狂风撕裂。
那巨大的帆布在风中狂舞,瞬间将几名士兵卷入海中。
萧云卿见状,立马飞身前去救人,身后的暗卫也毫不犹豫地追随其后。
而林渔歌在了望台上,一边关注着救援情况,一边继续观察龙吸水的变化。
过了一会儿,她发现龙吸水的核心区域有逐渐转向的趋势,于是当机立断:
“左侧战船起锚,全体船队向右前方缓慢行进,避开龙吸水的锋芒!”
终于,在众人的努力下,眼看船队险险地避开水龙卷。
着急萧云卿那边的情况,不待风浪完全过去。
林渔歌急忙从了望台上下来,站在船舷处往下看。
见他们已经将所有落水士兵救上小艇,正准备返回船上。
她这才松了口气,突然身后传来一股大力。
“小姐小心!”伴随着千夏一声惊呼。
林渔歌来不及反应,身体便已失去平衡,朝着船舷外倒去。
萧云卿在小艇上目睹这一幕,心猛地一揪。
他将手中的桨一扔,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海里,向着林渔歌的方向奋力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