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泽过来交了钱,我们便都等着化妆师给化妆。
我们偷偷的从门缝望进去,只见化妆师从冰柜里将人搬了出来,平放到一个床上,开始化妆。隔的很远,看不清死者的样子,阿泽很激动,一下子痛哭失声,他一直都没有见过他哥走后的样子,此刻不忍再看,大家离开了门口,去到外面等待。
大约一个多小时以后,通知完事了。需要马上装入冰棺,家属要过去帮忙。
阿泽带着几个男的过去抬人,我也想挤进去,但是周围围着的人很多,也不让女的靠近。
不一会,人被蒙着脸拉了出来,他们小心翼翼的装入冰棺,阿泽打开看了他哥一眼,突然就绷不住痛哭了起来。想必是模样不是太好看,据说头部都挤变形了,化妆师只是填充,做不到多么细致,恢复不了原样的。
我也很想看一眼,可是他们已经装入了冰棺抬了出来,没有机会了。我们拉着他哥的棺材,带着沉重的表情回到了家。
到家后灵棚已经搭了起来,公婆跑过来又是一顿号啕大哭,大家一边劝着拉着,一边给冰棺固定位置接好电。
我没有见到嫂子,听说是刚刚被告知消息的侄女从学校被接了回来,到家哭了几声说头晕,被抱上了楼上我们的屋子。
我有些不太舒服,我就那么一间屋子是自己的,招呼不打就被占用了。可是这种时候能说什么呢!他哥嫂搬走后原来的房子被公公拿来租给了石油的人,每次他们回来,全家挤在公婆的炕上,公婆则挪去西屋的一张小床上凑合,大过年的也不嫌冷,就舍不得装修一下。
此刻,我也顾不上自己的感觉,婆婆让我上去照顾侄女,换嫂子下来。每次回家,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自己身不由己。
我上了矮小的楼梯,进了我们的屋子。没想到嫂子的母亲也在,正在我们的床头,给躺着的侄女“施法”,和跳大神的一样,嘴里念念有词的叨叨着,不时的吐口唾沫,煞有其事的凌空画着什么。
我觉得好神奇,难怪婆婆总说嫂子的娘家很奇葩,丧夫后带着几岁的嫂子改嫁到继父家里,没想到生了她弟弟后继父也死了。如今嫂子也成了寡妇,和她母亲一样的命运,想想老天爷也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
不过楼上已经有两个人了,按说嫂子也听到了动静,怎么还不下去看看她男人呢!我更加不解了,真是难以理解。
床上的侄女睁着眼睛喊了一声婶婶,我应了一声,过去问她怎样了,她说有点头晕,我看也没有什么大事,便对嫂子说:“嫂子,我哥接回来了,你快去看一下吧,别太激动哈。”
没想到嫂子并没有动,而是开始问我问题。
“他婶婶,你跟着去的吗?”
“是呀,怎么了?”
“那你知道花了多少钱吗?”
“噶?花钱?哦,花了三万多啊,阿泽已经给了殡仪馆结清了。”
“嗯行,我知道了。那我下去了。”
我一下摸不到头脑,只觉得诧异。一般正常人听到丈夫接回来不该立马激动的下去看看吗?还有精力琢磨钱的事呢!真的好冷静啊!我就不行,让我估计早已经哭的不行了,看看人家,多么的有头脑。
此刻我才真正佩服这个看似瘦小柔弱实则内心很有主意的女人了。真不是一般人,难怪把他哥这样一个愣头青收拾的服服帖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