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本来还七嘴八舌顺着话,听到元山的话,循声看来,就看到一表人才的陆江年和娇美动人的元婉如。
两个人站在一起,宛如一对璧人,瞧着就赏心悦目。
这些村里的农妇,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好看的人,若是依照往常的时候,定要围上去,好好八卦一番。
可是,对上陆江年那黑沉如渊,冷飕飕的目光,没一个人敢多嘴问其他事情。
元婉如只当作没看到那些人的眼光,对气愤不已的元心慧道:“小姑,抱着孩子回家吧,祖父喜欢小杰,等会见不着又该找了。”
元成中倒是个开明的父亲,对于女儿的遭遇,心痛不已,并不曾说过一句怪元心慧的话,反而非常自责。
通过他们昨日晚膳的时说的话,元婉如才知道,这个小姑的命运,真是有些崎岖。
年少的时候,就订了亲,对象是隔壁村一个上进的青年,学做木工,家境也好。
两个人打小就见过,彼此也非常满意,两家一直多有来往,只等着年纪到了,就办婚礼。
可惜,眼看着元心慧年满十五,正要把亲事提上议程的时候,那个年轻人却出了意外,人一下就没了。
虽然没过门,可是元心慧不是那种无情的人,硬生生在家里,替那个人守了三年。
也是元家人疼她,由着她去了。
如果可以,她真不想再嫁人了,可是父母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就这样过一辈子,于是张罗着给她定亲。
曾家家境不错,为了安父母的心,她便嫁过去了,元心慧当时也没想到曾家人会这么无耻。
如今,她已经有儿子了,一辈子的依靠也有了,她只想好好养大小杰,这件事情,刚回来的时候,她就和父母兄嫂表态了,他们虽然不赞成,可是也不愿意逼迫她。
没想到,村里这些三姑六婆就先来指手画脚。
当年她愿意嫁人,也是因为这些三姑六婆在她耳边叽叽歪歪,说她不孝,老姑娘赖在家里,让人看元家的笑话。
她那个时候年轻,被这些话一激,便嫁了人。
如今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她如何还会重蹈覆辙,而且,二哥也说了,让她放心在家里住。
她如此幸运,遇上了婉如,帮她从曾家的泥潭中挣脱,还拿到了银子和断亲书,她再也不用担心,曾家的人会因为她,而赖上元家了。
她知道婉如这样说,是要给她撑腰,便笑着说:“好,我先回去了,你们和二哥去看看地方。”
元山也不准备理会这些没事嚼舌根的婆子,他妹妹回家,碍着她们什么事了,第二天就急轰轰催他妹妹嫁人,手伸得够长的。
元婉如和陆江年对视一眼,便跟着元山走了。
说实话,元家人的品性,还是挺不错的。
原本元婉如准备敬而远之,可是这一次接触之后,她觉得,适当帮一下他们,也没什么不可以。
从他们提前盖好房子给她,还有把银子捐给族学的举动来看,这家人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更别说,回到元家之后,他们看得出来她不太亲近的态度,便也知趣地保持了距离,并不曾试图讨好她,谋取好处。
所以,元婉如决定,等迁坟的事情了了之后,她要给元小杰看一看,试试能不能治疗他的聋哑症。
那孩子不曾说过话,具体什么病症,她也无法断定,总要诊断过才知道能不能治疗。
陆江年与她心有灵犀,从她出言为元心慧撑腰,就看得出来,娘子对元家人的观感不错。
说实在,元家人的确还算可以。
娘子想帮,他也随她。
元山在前头带路,陆江年靠近元婉如,小声说:“他们终究是你的家人,看在岳父岳母的面子上,我可以让人照应一下。”
元婉如摇摇头:“你不用管,我有分寸,他们都是寻常百姓,给太多的优待反而不是好事,凡事总要自己打拼才最牢靠。”
“至少,有我这层关系,能够确保他们受到公平的待遇,已经比一般人更幸运了。”
“你也看出来了吧,二叔是个老实人,在这个小村子里呆着,平凡就是福气,日后他的孩子如果有本事,他自该享福。”
“我爹当年不曾想过帮二叔他们做什么,却资助族学,大概也是这个意思。”
说起来,她也算一直资助二叔家里的孩子读书了,日后等她和玄黄学会制药,卖一些药丸挣钱,她可以多帮一点。
二叔家的元文浩,今年九岁了,看起来还算聪明,说不定能走入仕途。
农家人,想供养一个读书人,压力挺大的,在这方面,她帮得上忙。
陆江年知道,她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人,既然她有她的想法,那便随她吧。
“娘子真是深明大义,不会以权谋私,为夫甚是欣慰,娘子可真是为夫的贤内助。”
这个家伙,站在倒有些油嘴滑舌了。
她含笑瞥了他一眼:“你可想错了,我没那么高尚,不过是现在没这个必要而已。”
“有便宜不要,岂不是傻子,改天,我有事求到夫君头上,那在夫君心里,我就不是贤内助了吗?”
陆江年伸手捏了捏她的小手,弯了弯唇角:“身为丈夫,帮自己的娘子天经地义,若是为人夫者却不能保护自己心爱的人,那这高官厚禄,有何意义?”
元婉如笑了笑,没说什么。
两个人都知道,这些不过玩笑话。
谁知道,是否真有那么一天,她会不会让他左右为难,而他,又会不会坚定选择她呢?
元山远远看看小夫妻俩说着话,两个人隔着一点距离,很有分寸,并不黏糊,可是只看一眼,就知道他们之间非常融洽,感情甚好。
他转头看向哥嫂的墓碑:“大哥大嫂,婉如和她丈夫来看你了,她嫁得好,过得好,你们不用担心了。”
元川比他大了许多,他一直崇拜他,无奈自己没本事,帮不了侄女,如今只盼着她一切都好。
元婉如现在墓碑前,心绪复杂,她对陆江年和元山说:“我想单独和爹娘说说话。”
元山抹了一把泪,颔首:“你说,我去那边等你,新的坟址就在后头的山坡上,等会我们再去看,不着急。”
陆江年跪下磕个头,也不磨叽,只是柔声道:“别太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