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下朝后,轿撵经过藏书阁附近小花园的时候,身着青色官袍的人跪在青石板上摇摇欲坠的,一看就知道身板不行。
柴回瞧了一眼,猛拍了下大腿,“嗨,怎么把这个事儿给忘记了呢?”
昨天晚上好像忘记命人通知他离开,该不会是跪到了现在吧?
柴回迈着小步伐,跑到轿撵旁边小声说道:“殿下,那边跪着的就是祁家小公子,单名一个澈字。”
卫清野听到这个名字,掀起眼皮,单手撩开帷幔看去。
祁澈跪的膝盖麻木肿胀,从昨天中午到今天早上,米水未进,整个人都要支撑不住了。
问题是,他跪在这里思索良久,也不知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惹得太子殿下这般惩罚教训。
轿撵经过他身侧时,听见柴回说了句:“祁大人还不赶紧跟上,磨蹭什么呢?”
祁澈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浑浑噩噩地跟着轿撵,最后入了崇明殿。
殿内扑面而来的清凉之气,让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他突然间想起上回在小花园里调戏南知妤的事情,额头上的冷汗止不住地往外冒。
他竟然想动太子殿下看上的女人?!
祁澈双腿一软,跪在殿内,弯腰磕头道:“小臣罪该万死,请殿下责罚。”
大殿之内,只有高台上翻阅奏折的纸页摩挲声。
祁澈越是等不到太子殿下的回应,心里越是没底,觉得自己的这条小命怕是要玩完了!
就在他眼前一面模糊,意识不清时,耳边传来了殿下清冽的声音。
“祁小公子说自己罪该万死,不知道所犯何事啊?”太子眼眸微敛,声音淡然毫无情绪可辨。
祁澈的脊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他咽了咽唾液,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小臣不该对月奉仪东非分之念,但小臣与月奉仪之间清清白白,无任何越矩之事。”
柴回偷偷打量了太子一眼,察觉到他逐渐阴沉下来的面色,便知殿下已动怒。
这回,祁小公子怕是要遭殃喽!
“清清白白?”卫清野嗤笑一声,“若非如此,你觉得自己还能跪在这里同孤请罪吗?”
祁澈的额头触碰着冰冷的地面,声音嘶哑难听,“多谢殿下饶过小臣性命。”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话音落下,祁澈的手不由地握紧,“多谢殿下。”
“应得这么痛快,那就打五十杖吧!”手中的奏折被随意地合上,太子看向他的眼神一片清冷。
一旁的柴回嘴角微勾,而跪在地上的人猛地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问道:“殿下,当真要为了一个女人假公济私吗?”
南知妤不过是丞相府一个小小的庶女,为什么要罚他这么重?
五十棍子打下来,只怕他的小命都要去阎王爷那里报道了吧!
日后在京洲城,南家与祁家都要因为他而抬不起头来。
“放肆!”清冽的声音夹杂着逼人的凌厉,“你这是在质疑孤的决定吗?”
祁澈闭着眼睛,最终还是磕头领罚。
高台之上,太子殿下对于他的这个答案丝毫不觉的意外,“你认了罪,滚去领罚吧!”
祁澈起身后身形摇晃了两下,这才拖着沉重的脚步朝着殿外走去。
太子殿下瞬间没有了看走着的心情,手中的紫毫笔随意地丢弃在桌上,“连五十杖都受不住,算得了什么男人?”
“也不知道她的眼神儿怎么这么差,居然能看上这种小白脸。”
柴回在一旁没敢搭腔,生怕戳穿太子殿下暗地里吃醋的这种小动作。
最后五十杖还没结束,人就已经昏死过去。
柴回有些嫌弃地摆了摆手,“直接把人送回去,难道还要留在崇明殿养伤不成?”
若不是看在祁、南两家的面上,那不长眼的混不吝怕连出去的机会都没有。
说起来这事儿都怪明昭仪还有南御女,大热天儿的,就不能够消停点儿,非要玩那不够使的心眼子吗?
崇明殿烛火摇曳,太子批阅奏折直至深夜。
绛云轩的殿门紧闭,谁也不见,就连下午丞相夫人托人送来的锦匣,都没得到南知妤一声回应。
翌日清晨,敛月与青黛担忧地推开门,见人脊背挺直地跪在地板上,手里不停的抄写着经书。
“小主,你就这么硬生生的跪了一夜?”青黛满脸担忧地把她富起来,伸手撩开裙摆,只见膝盖处的肌肤肿得厉害,一片青紫。
敛月板着脸取来药膏,两人好一阵忙活,这才处理好她身上的伤。
南知妤神情恹恹,琉璃眸中失去了色彩,“青黛,当初要不是我耽误了回去的时间,姨娘也不会就这么离开。她会不会嘴上说着不怪我,内心却是对我怨恨至极……”
青黛心疼地握着她的手,坚定的回答道:“不会的,姨娘不会怨恨你的。”
“不行,我要出宫重新挑选地方,将姨娘的骨灰安置妥当。”南知妤捏紧手中的帕子,掀起眼帘,“去崇明殿,找太子殿下。”
这件事情若是没有他的准许,她怕是办不成的。
南知妤在青黛与敛月的搀扶下,艰难地走到崇明殿前。
“不知太子殿下可在里面?”她对着门口守着的侍卫问道。
侍卫记得她是之前被殿下亲自抱进去的贵人,小声回答道:“殿下在里面。”
南知妤听到这里顿时松了口气,只要人在就好。
柴回远远的瞧见她的身影,就进去禀告,谁知得了太子殿下的一句“不见”。
柴回整个人原地愣住,殿下难道还没有消气吗?
这醋坛子打翻了,也太难哄了些。
自己哄自己这么久,都还没有哄好啊!
“小柴公公,殿下现在有没有时间?”南知妤面色恭顺地问道。
柴回嘴角带着苦笑,巧妙地挡在了南知妤的面前,“月奉仪,殿下说不见您。”
南知妤整个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殿内可是有其他人伺候?”
柴回赶紧摆手否认道:“月奉仪误会了,殿下昨儿个罚了祁小公子,批阅奏折至半夜才结束。”
南知妤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在太子殿下的心里居然还没有过去,这也太过小心眼儿了些!
“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殿下了。”南知妤握着青黛的手转身就走,丝毫没有停留。
敛月气得对他翻了个白眼,小声确认道:“殿下当真不肯见小主儿?”
柴回一脸无辜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那就让殿下到时候自己后悔去吧!”敛月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柴回伸手想问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也没留住人,不由地一声叹息。
当个奴才也太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