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二十九,城市被寒冬严严实实地包裹着,冷风似冰刀割面,大街小巷满是行色匆匆、瑟缩着赶路的人。
张鹏那狭小出租屋,昏黄灯光如将熄烛火,勉勉强强照亮这局促空间。屋内杂乱无章,一张破旧桌子摆在中央,堆满了程宇和张鹏寄予厚望的“丐帮项目”资料。这项目融合易经推广与0首付0月供房产计划,荒诞又野心勃勃,承载着二人在商业浪潮里闯出一番天地的梦想。
程宇坐在摇摇晃晃的椅子上,眉头拧成死结,手指下意识轻叩桌面,“哒哒”声里满是焦虑。他身着洗得发白、领口袖口磨损起毛的羽绒服,头发凌乱,下巴冒出青色胡茬,尽显疲惫沧桑。“鹏哥,再这么干等不行,得找有影响力的人站台,不然项目根本推不出去。”声音沙哑,是日夜为项目操劳的痕迹。
张鹏挠挠头,圆脸上带着憨厚与迷茫。他身材微胖,坐下时衣服被肚子撑得紧绷。“上哪儿找那种大人物?咱认识的都是普通人,哪有能帮上大忙的。”说着,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喝了一口,眉头一皱,被冰冷苦涩刺激到。
程宇眼睛骤亮,兴奋拍桌,桌上资料跟着抖动。“你不是有和演毛主席的湖南老乡合照吗?处理一下发朋友圈,就说他支持咱们项目,肯定能吸引不少关注。”越说越激动,眼中闪烁着对项目成功的热切期待。
张鹏面露犹豫,手不自觉摸下巴。“这……能行吗?感觉不太地道。”内心满是矛盾,既渴望项目成功,又对这种取巧做法感到不安。
“先试试,不然怎么打开局面?都火烧眉毛了。”程宇急切催促,眼神满是期待,像沙漠中濒死之人看到清泉,迫切希望张鹏答应。
张鹏无奈叹气点头。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笨拙又专注地滑动、点击。照片发出后,两人紧盯手机,像等待开奖,满心盼着惊喜降临。
“光靠这个不行,还得群发消息推广房产项目。”程宇拿起手机,语气坚定,决心想尽办法推广项目。
张鹏苦着脸看自己破旧手机。“我这手机,能群发给几个人?估计没效果。”对旧手机完成任务的能力毫无信心。
“试试,不试怎么知道不行。”程宇拍拍张鹏肩膀鼓励。
张鹏无奈编辑消息,手指点击屏幕小心翼翼。按下群发键,竟能发500人。消息刚发,手机震动,好几人询盘。
“成了!”张鹏兴奋大喊,脸上肥肉抖动,激动起身在狭小房间踱步,仿佛成功近在咫尺。
程宇也露出欣慰笑容。“不错,好开头。不过还得加把劲。”他清楚这只是开始,前路漫漫。
房间愈发寒冷,寒意无孔不入。程宇打个寒颤,裹紧羽绒服看时间,下午4点了。“走,去王总那儿办手机卡,扩大推广范围。”起身随意整理资料塞进包。
两人出门,阴沉沉天空像巨大铅板压城,寒风割脸,头发、衣服被吹得凌乱作响。
来到街角小咖啡馆,温暖灯光与室外寒冷形成鲜明对比。点了最便宜的咖啡,靠窗坐下等王总。
时间流逝,咖啡渐凉,王总却没来。程宇着急看表,手指急促敲击桌面。“这王总怎么回事?说好了今天来。”眉头紧皱,满脸焦虑。
“要不,再等等?可能堵车。”张鹏喝口凉咖啡,皱眉难受。
“不等了,别浪费时间。”程宇拉着张鹏去地铁口,“去那边商量下一步。”语气果断。
地铁口人来人往、嘈杂喧闹。程宇望着匆匆人群,满心惆怅。“我想去永泰看看,散散心,说不定能找到机会。”眼中带着期待,渴望改变现状。
准备进地铁,手机响,微信好友“雪山飞狐”发来消息和未接来电。
程宇连忙回复,然后紧盯着手机等回复,手指不停滑动屏幕。
对方回复等下到,可没多久,两个手机都快没电了。
“坏了,得找地方充电。”程宇焦急张望,和张鹏找到士多店,好说歹说老板才同意充电。
充了会儿电,“雪山飞狐”还没来,电话也没人接。程宇眉头紧皱,满脸愤怒无奈。
这时,秋夏带着孩子美玲出现。秋夏穿着旧棉袄,颜色暗淡还有补丁,头发凌乱,满脸疲惫,眼神满是愤怒失望。
程宇一愣,随即拉过孩子,急切又责备:“你怎么来了?还把孩子带来,冻着怎么办?”对秋夏突然到来感到意外不满。
秋夏冷冷道:“过年你不回家,孩子想爸爸,带她来看你不行?”语气满是愤怒委屈,觉得程宇不负责任。
程宇皱眉:“我忙着赚钱,哪有时间回家?你又不是不知道家里情况。”无奈叹气,觉得秋夏不理解自己苦衷。
美玲突然哭起来:“爸爸,我脚痛。”程宇才发现孩子脚后跟磨伤,红肿渗血,十分可怜。
秋夏心疼蹲下吹孩子伤口,埋怨道:“都怪你,走那么快,孩子这么小都照顾不好。”
程宇无奈:“我着急嘛,有重要事情要做。”解释的声音却很无力。
秋夏突然起身要走:“算了,我带孩子回去,在你心里赚钱比我们重要。”语气失望愤怒,转身脚步匆匆。
程宇急忙喊:“我要赚钱交房租、学费,我也想团圆,可现实不允许。”声音哽咽,内心痛苦无奈。
秋夏怒道:“过年谁请人?你就找借口,这么多年你为家想过吗?”越说越激动,眼泪在眼眶打转。
程宇急忙解释:“过年很多人回家,有临时工机会,这是难得的赚钱机会。”急切想让秋夏理解,眼神满是期待。
两人在地铁口争吵,秋夏翻旧账指责,程宇又气又急却无从辩驳,脸涨得通红,双手握拳,身体颤抖。
民警过来劝阻:“大过年的,别吵了,有事好好说。”声音温和却威严。
程宇和张鹏离开,一路上程宇心情低落,低头不语,脚步沉重。
张鹏安慰:“别往心里去,嫂子是气话。我之前说的工地同意你去做小工了。”拍着程宇肩膀,试图让他心情好起来。
程宇抬头,眼中闪过希望:“真的?工资多少?”声音带着期待,渴望缓解经济压力。
“开始250一天,我跟工头说了你的情况,他挺感动,答应给320。”张鹏笑着,为程宇找到工作高兴。
程宇心中一暖:“谢谢你,鹏哥。那你呢?”感激看着张鹏,视他为艰难时刻的依靠。
“我做木工,以前做装修一直干这个,一天400 - 500,就是年纪大了少做了。咱们一起努力,日子会好的。”张鹏语气坚定,相信携手努力定能度过难关。
程宇点头,望着远方,五味杂陈。年关充满艰辛无奈,却也有希望在心底萌生。他对未来迷茫不安,不知工地工作会遇何困难,与秋夏关系如何修复,丐帮项目能否成功……但他明白不能停下,必须前行寻找光明。
晚上8点多,城市灯火辉煌,鞭炮声断断续续响起,空气中弥漫着过年的气息。程宇和张鹏在一处临时搭建的工棚里,正准备吃着简单的晚餐。昏暗的灯光下,两人的身影被拉得长长的,投射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
突然,程宇的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在这寂静的工棚里显得格外突兀。他放下手中的碗筷,掏出手机一看,是秋夏打来的。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连忙接起电话。
“喂,怎么了?”程宇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和关切。
电话那头传来秋夏带着哭腔的声音:“我手切菜割出血了,伤口很深,止不住血,我照顾不了孩子,你快来接美玲。”
程宇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手机差点滑落。“你怎么样?去医院了吗?”他焦急地问道。
“还没,我一个人带着孩子,走不开,你先把孩子接走。”秋夏的声音里满是无助和慌乱。
程宇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他的眼神中满是纠结和痛苦。他看了看身边正在吃饭的张鹏,又看了看工棚外黑漆漆的夜空,心中犹如有两个小人在激烈地争斗。
这边大过年的,正是做苦力赚外快交房租的好时机。这份工作虽然辛苦,但每一分钱都来之不易,关乎着他和家人接下来的生活。可那边,秋夏手受伤了,孩子没人照顾,作为丈夫和父亲,他又怎能忍心不管?
“程宇,你到底来不来?”秋夏在电话里催促道,声音里带着哭腔,“我真的快撑不住了。”
程宇咬了咬牙,“你先别着急,我马上想办法。”说完,他挂断电话,双手抱住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张鹏放下碗筷,看着程宇,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程宇把事情的经过简单地跟张鹏说了一遍,脸上满是痛苦和无奈。“鹏哥,你说我该怎么办?”他无助地看着张鹏,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建议。
张鹏皱了皱眉头,沉思片刻后说:“兄弟,我理解你的难处。但秋夏受伤了,孩子又没人照顾,这是急事。工作固然重要,可家人更重要啊。”
程宇点了点头,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一想到即将到手的工钱,想到那还未交上的房租,他又有些犹豫。“可是,这工作……”他欲言又止。
“工作没了可以再找,家人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会后悔一辈子的。”张鹏语重心长地说,“去吧,这边我帮你跟工头说一声。”
程宇的眼眶湿润了,他感激地看着张鹏,“谢谢你,鹏哥。”说完,他站起身来,拿起外套,匆匆向工棚外走去。
外面的寒风依旧凛冽,程宇迎着风,快步向地铁站走去。他的心中满是担忧和愧疚,担忧秋夏的伤势,愧疚自己这些日子对家人的疏忽。他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的会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是否正确,但他知道,此刻,家人需要他,他不能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