霉运灾祸当头而来,慕棋印堂处隐约发黑,变动来得突然,使得他动容惊疑,目光闪动。持续数秒,那感受才停下来,虽身体并无不适,精神也算饱满,却不知为何隐约觉得不太舒服,整个人显得烦闷无比,有郁气积蓄胸中。
咔嚓……
一声脆响,他双指捏着的黑棋突现裂纹,分成两半掉落在棋盘上。不等慕棋反应,所坐的木凳散架,噗通一声便摔在了地上,摔了个结实。
接连意外让慕棋霎时间脸色惨白,喃喃想道:“霉运当头,霉运当头,自古精通策算者,皆难善终,神算宗上下所有算士,便死在神雷天降,难道我也要步入他等后尘吗?”
“决计不可,决计不可,日后若无必要,不得再策算天机、推演布局,这几日暂且躲躲,绝不能外出。若慕书再寻来,便叫她离去。”
慕棋从地上爬起,拍去身上尘土,又听撕拉一声,无意间将身上衣袍,扯出一道大口子来。霉运到家了。
且说另一边,慕琴与金鱼交谈结束,行至一棵大树下,用脚踹了几踹,树叶簌簌响动。她眉微蹙,又用力踹了几下,大树摇晃更甚,树冠上传来一道异响,噗通一声,掉下来一个白衣男子。
“摔死算了。”慕琴面无表情斜睨那道身影,不免心中来气。她将所获信息,一五一十告知李长笑。
慕老祖与李寻道曾有赌约,各在凡湖中投入三条凡鱼,相约三年、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一百年,各对比一次,见谁人的鱼儿活得更多,活得更好,活得更灵。
李寻道所养之鱼,分别为青鱼,草鱼,鲤鱼,皆为寻常鱼类。慕老祖所养之鱼,分别为锦鱼,龙鱼,纠鱼。锦鱼珍贵,聪慧,龙鱼生性残暴,鱼中强者,纠鱼极擅伪装,喜爱蛰伏泥潭,适应能力极强。
六条鱼落入湖泊,两人分别教化、培养,三年后一看。龙鱼体格健硕,牙齿锋利,成了湖中霸主,锦鱼、纠鱼同样如此,各有所长,尽显不凡。反观那李寻道的青鱼、草鱼、鲤鱼,处境难堪,三年过去,仍与寻常凡鱼无异。
慕琴道:“当时慕老祖自以为胜利,十年后再来,情况更加糟糕,青鱼、草鱼皆被食去,李寻道这边只余下一条鲤鱼。”
“二十年后再来,结果却翻天覆地,李寻道的鲤鱼完好无损,在湖中畅游,慕老祖的龙鱼虽依旧凶猛,然两鱼相比,反倒是鲤鱼更为灵动。”
“再后来,龙鱼、锦鱼、纠鱼相济老死,独独剩下那鲤鱼,越发活跃,隐约与湖泊融为一体。这场比斗,自然便算是李寻道胜利了。”
李长笑似有所悟,看似比鱼,其实二人是在论道,慕老祖性格强势,觉得与人相争,需要龙鱼之狠,纠鱼之蛰伏,锦鱼之智慧。而李寻道所见不同,青鱼、草鱼、鲤鱼皆寻常得不能再寻常。
李长笑看不清李寻道,却能会悟慕老祖做法,从这点上看,慕老祖输得不冤。“刚刚那条金鱼,便是李寻道前辈种下的鲤鱼吧?”李长笑道。
慕琴点头,“是的,那鲤鱼身上,有入大天境之法。”
“哦?”李长笑道。
慕琴告诉李长笑,那条金鱼存活此地,岁月悠久,何止千年万年,本凡鱼之身,得如此寿元,实在是天公眷顾,受天地恩泽,无形中与天地感应,它对此地的了解,也远远甚之他人。
灵气枯竭后,大天境便彻底封闭,诸多慕府子弟被强送出去,如今陆续归来,金鱼亦是看在眼中,那慕府之事,它本不愿理会,但如今见到二人,突然有一个想法,想请二人帮个忙,事成之后进入大天境之法子,自然会告诉二人。
“金鱼老前辈是受够了湖泊的狭窄,想让我们送它入大海?”李长笑悠悠道。
“你怎么知道?”慕琴一愣。李长笑笑而不语,人皆有执念,金鱼存活无数年,若有执念,只会更深,从金鱼探出水面那一刻起,他便已经捕捉到。
“哼。”见李长笑不答,慕琴娇哼一声,不再追问。二人商讨一二,便决定明日便想办法将金鱼运入海中,慕琴折返湖岸边,将二人决定告知金鱼。
只听那金鱼口吐人言,悠悠道来:“欲求大道,必有舍,才有得。”
两人闻言,皆若有所思,李长笑心中记下“舍得”二字,思衬着这是李寻道所悟,还是金鱼前辈所悟。
湖边休息一夜,李长笑赶去周边城镇,买了张周围地理舆图,看四下最近海域在何方位,规划好路线后,又去筹备些许必备之物,只等入夜时分,便开始行动。
金鱼约莫半人长,需稍大的水桶,才可勉强容纳,李长笑砍伐树木,青萍剑充当锯子,造出坚实水桶,在桶中灌入湖水,将金鱼放入桶中。又租赁来三匹健硕马匹,一辆马车。
将装着金鱼的水桶,放入马车内,就这般运向海边。这些活计,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慕琴,可帮不上半点忙了,只能在一旁干看着,等一切就绪,便坐上马背,随行而去。
行数日,李长笑换水投食,将金鱼照料得周到,途中一人一鱼,时常闲聊,李长笑对李寻道、慕老祖之事十分感兴趣,想从金鱼口中了解一二。
金鱼并不知道养它之人名叫李寻道,更不知此人是道宗魁首,或者说,当时的李寻道,尚未成为名动天下的道宗魁首。它仅是以“恩人”称呼对方。湖中第三年,它灵智便已然不低,与常人无异,可开口说话口吐人言,但不可修行。
一路朝海边去,李长笑与金鱼显然混得相熟,有时金鱼会向李长笑讨酒喝,有一日月光正圆,李长笑把装着金鱼的水桶,放在地上,他自己也席地而坐。
这一人一鱼,竟赏起了月来,你一口酒我一口酒,亲密无间,慕琴啐了一嘴,不免心想,这厮倒也厉害,连鱼都相处融洽。
行约莫七八日。
约莫正午时分,却变化突起。马车正缓行路中,却见三位黑袍人,正正拦于前路。
(ps:白天太忙,又没存稿,半夜码的(′°????????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