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站设在市委机关一栋两层小平房内,那栋小楼里还有什么老干部局、直属机关党委之类的单位。
我走到【秦江日报记者站】的匾牌处,敲了敲门,一位三十五六岁的男子打开门。
我说:“叶站长是吧?”
“对对对。”
于是,我们双方热烈握手,连摇了六七八下,我又向叶站长介绍了张行远。
他招呼我们坐,接着泡茶,发烟。
双方寒暄几句,叶站长才转入正道,说道:
“我以前一直在要闻部工作,这次社里要我来四市。
来四水,我是两眼一抹黑,所以先过来结识几个朋友,以后,你们要多帮助我啊。”
我说:“站长谦虚了。不过,以后用得着的地方,你尽量召唤。”
客气几句,三人互相交换了名片。
聊了一阵,我就说邀请他吃个晚餐。
他也爽快:“行。我也跟你们熟悉一下四水风情。”
记者站又有一辆吉普,我坐前面带路,车子就开到了四水宾馆。
上到二楼餐饮部,一位服务员款款上前问道:“有预订吗?”
我摇摇头,说:“安排一个十人以内的包厢吧。”
三人到包厢坐定,我对张行远说道:
“你去通知周慧、少泽,还有文化局谭军,你记一下他办公室的号码。”
说罢,我报了谭军的号码,张行远就走出去了。
进来一个服务员给我们倒茶,等她出去之后,我问道:
“王利川回去之后,现在干什么呢?”
叶站长说:“在发行部当副主任。”
我试探着问:“他应该有关系吧?”
叶站长笑道:“对,他跟我们社里一位副社长关系相当好。”
我明白了,笑笑。
叶站长向我问起四水的情况,我很官方地向他介绍了一番。初次见面,我只谈些地理地貌,风土民情。
记者是个接触广泛的职业,初次接触,不要跟他谈论人物。就是熟了,说话也要注意分寸。李老告诉过我,餐桌上多讲笑话。
最好是讲笑话。
叶站长想了解一些市里领导的情况,被我避开了。我笑道:
“我也是才参加工作一年多,对领导不熟,只对我现在的工作稍稍熟一点。
于是,他就问起我的工作。
这正对我的胃口。
于是,谈起我们市里为什么要创办这样一个培训中心。意义是什么,培训的内容是什么,要达到一个什么目标。
叶站长很感兴趣,连连称赞这个创意好,是18个地州市里第一个办这样培训中心的,值得报道。
我立即抓住这个机会,笑道:
“如果报道的话,你可以采访我们张主任,以他说的为准。不过,我觉得你的新闻敏感性比原来的王站长不知强到哪里去了。
他在这里这么久,我们这个创意也是几个月前就提了出来,没见他说要报道,半个字都没有说过。”
这么恭维几句,叶站长说:“那我下周就来采访你们张主任。”
我求之不得,嘴上却说:“如果你有时间,我们欢迎你随时来做客。”
这时,张行远进来了,给了我们一人一包高档烟。
我心想,行远有进步,虽然我没安排他,但他知道接待工作的轻重了。记者是办公室需要团结的对象,何况对方是记者站长呢。
他又给我们每人发一支,又给叶记者点火,再小声告诉我——其他人都在路上了。
三人又东拉西扯,谈些闲话。
最先到的是少泽,我给叶站长作了介绍。
少泽说:“非常高兴见到叶站长,这我的名片。”
叶站长说:“哦,你父亲是汪校长。”
少泽问:“你怎么知道?”
“肖逸向我介绍了你们几位同学嘛。”
少泽哈哈大笑:“对对对。”
这时,再进来一个,我忙问叶站长介绍:“这是我们办公室周慧。”
叶站长站起来握手,笑道:“你们单位进人条件很苛刻啊。”
周慧笑吟吟地问道:“为什么呢?”
叶站长说:“都是俊男靓女嘛。”
周慧眉毛一挑:“站长会夸人。”
再过一会儿,谭军来了。我再向叶站长作了介绍。
叶站长说:“我非常高兴,晓东今天给我介绍的都是年轻人。”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便道:“预示站长来四水,一路朝气蓬勃。”
叶站长说:“我不信迷信,但有时候不得不信。今年大年初一,我出门就迎面碰上大肚婆。”
周慧问:“碰上大肚婆有什么寓意呢?”
这点我懂,因为我爹娘最喜欢讲究这个,便对周慧说:“你以后会知道的。”
其他人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特别是少泽一脸迷茫,问道:“大肚婆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说:“快要生了,生与升同音,就是快要【升】了。”
众人才明白过来。
少泽说:“那今年我要预约一个大肚婆到我家来拜年,我去开门。”
众人被少泽逗得一起哄笑。
玩笑一开,气氛顿时就热闹起来。我才体会到李老说的——餐桌上讲什么都不宜,多讲笑话。
谭军对周慧说:“你早点谈个对象,然后公开拍卖第一次遇见。钱出得最多的,你就上门。”
男同志哄笑,周慧一脸红晕。
服务员进来点菜,我对行远使个眼色,行远向服务员招招手,他们两人就在旁边一起商量点什么菜和酒水去了。
叶站长说:“民间的一些风俗习惯,老一辈人很相信。”
众人的话题打开了,什么笑话,奇谈,异闻。大家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谭军说:“我们单位孙局长是个女的,喜欢讲笑话,她说美国一个科研组做一个实践,把一个人关到一个山洞,提供一年的食物。
条件是不准与外界接触。
实验的目的是,一个人与世隔绝,是否有时间概念。
设置条件后,就向社会征求体验者。”
少泽插话:“就是看一个人在与外界不接触的情况下,没有手表,没有日出日落,是否有时间概念。”
谭军说:“对。最后选了一名有野外独立生存能力的女性旅行家。一年过去之后五天,她向地面发出了请求出洞的信号。
这个证明了人类在没有日出日落,没有时钟的情况,也可以感知时间。”
大家听完,觉得谭军讲的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谭军继续道:“实验组为了保证实践的真实性,其实做了两手准备——派了实践组的一名男研究员,也同样在另一个不见天日的山洞里生活,时间也是一年。
结果这个男的只有三个月就向地面发出信号。他说时间应该到了。
孙局长问我们,为什么女同志就知道一年就是一年,男同志就把三个月当成一年呢?”
这下就难住了所有人。
我一时也懵了,想了半天,突然明白了。
但当着周慧的面,实在说不出口,附着叶站长的耳朵,我轻轻地告诉他:
“女同志有月经,每个月来一次。”
叶站长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除了谭军外,其他人一脸茫然。
周慧说:“东哥,你说一下。不要只说给站长听。”
我说:“坚决不说,美国科学家都没弄清的事,我要跟组委会去说,那里有一大笔奖金的。”
少泽跑过来给我发烟,说:“师父,大哥,东哥,伟大的哥哥,我告诉我吧。”
我说:“回去回去,科研成果是一根烟能收买的吗?”
他说:“两条烟。”
我说:“先坐好。要开餐了。”
张行远说:“留个悬念,你把站长的酒敬好了,东哥就告诉你。”
酒菜上来,场面十分热闹。你来我往。我想不到周慧能喝酒,连敬了叶站长三杯。
想不到少泽这个痞子出来说:“站长,不能和女同志喝酒,女同志很能干,你干多久,她就能干多久,你永远也干不她的。”
众人大笑,周慧只能装做听不懂。
这顿酒喝得痛快。
饭后,少泽提议去唱歌。说他找几个女伴来。
叶站长半推半就。我说:“不唱太久,绝对在12点前结束,女同志是知道时间的。”
叶站长和谭军哈哈大笑。
少泽说:“就在宾馆的副楼有一个歌厅,东哥,你带他们过去,我找女伴。”
我带着大家往副楼而去。
到了歌厅,大家就开始边唱边等人。
唱了一会儿,贞姐带了几个漂亮小姑娘,于是,气氛就热烈起来,大家且歌且舞。
我拍了一下谭军的肩膀,说:“到外面和你说件事。”
我们两个走出歌厅,干脆下了楼,到了一楼大厅,我才和他说起调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