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门关上了,杨子江和丁曙光碰了一杯酒。
“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知道那几个外地混混是你的马仔,你让他们帮你出气,可他们顺势搞起了敲诈。现在犯事了,你看怎么脱身?”
面色黯淡的丁曙光,沉默了一会,一口喝了杯中酒。
“我承认,那些人是帮我办事的。”又急忙分辩,“但我只是气不过,让他们去教训人而已,没叫他们去讹钱,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
“这点我相信,但你以为你叔叔这个党务一把手没有政敌,人家不会拿这事做文章?”
丁曙光忽然挺直了身子,声音急切,焦躁。
“四千万我出,赔给小吴,让他去撤案,怎么样?小杨,咱们没大冤仇,帮我一把,我也重重谢你,行不行?”
“收你钱那就是我犯罪了。”杨子江摆摆手,“我可以帮你过这一关,条件是,将来你也要帮我过一关。”
“过过过。”丁曙光不停点头。
“现在他们在医院,笔录的时候一定会胡乱攀咬妄想脱罪,企图利用市核心领导的声誉来逃脱法律惩处,公安机关明察秋毫,会摘除这部分笔录。”
“好好。”丁曙光的表情,变得精彩万分,忽又有点担忧,“那他们和剔出来的笔录怎么处理?”
“巨额敲诈勒索,还诬陷市领导,行为极其恶劣必须顶格重判,我见义勇为当场擒获,那个逃跑的人你也交给警察,热心市民协助公安机关维护社会和谐嘛。
警方我来解决,你叔叔兼政法委书记,法检就让他打个电话,告知严惩就行。”
杨子江笑了笑,给他倒上了酒:“笔录会列为绝密存放在市局档案处,没有局长办公室的批准,任何人不得查阅。”
丁曙光愣了愣,恍然大悟地噢了一声,叹了口气:“我这是上了你的船,风雨同舟了。”
“我这是在帮你忙,你可以不上,公事公办好了。”杨子江声音平静。
“不不,就这么定了,这帮渣滓贪得无厌,活该当牺牲品。”丁曙光恶狠狠地说。
“我肯定不会让你违法犯罪,最多是要你政治或经济上站个队。”杨子江向他端起了酒杯。
丁曙光嘿嘿笑了,举杯一碰:“和公安一条船,我坦荡了许多。”
两人喝了一杯,杨子江让外面的人进来。
吩咐小吴:“你去分局陈述案情,记住,那帮人只是打着丁总的旗号,你们关系一直非常好,从来没有矛盾。”
“对,全是骗子,凭空污人清白,你一定要说清楚。”丁曙光大声提醒。
“好的,那警察要是问细节,我怎么回答?”小吴有点担忧。
杨子江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让你这么说照办就行,其他不是你操心的事。”周星教导没有政治经验的他。
小吴立刻出门,杨子江给林烨发了微信,请他向分局交代一下。
事情解决,大家愉快地喝掉了一瓶白兰地,一瓶红酒。
杨子江婉拒了晚餐邀请,回到了家。
今天是周日,杨志新准点下班,一家人开始了一周一次的家庭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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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里吃过晚饭,周蓉在卧室里看着《黑袍纠察队》,收了隔壁邻居刘露发来的信息。
“周小姐,请问在家吗?”
她想了下,回复:“你来好了,有人开门。”
起身换上一件秋裙,走出了卧室。
晚上不去俱乐部后,隔壁活泼开朗的初生小花,经常热情地来串门。
自己在她眼中,看到过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复杂眼神。
能理解,没有通天的背景,红必然有代价。
命运让你获得一些,就会让你失去一些。
大家素昧平生,能陪自己聊聊天就够,大敌当前,不介入不相关的事。
和客厅里的两名队员点了点头,她推开了小会客室的门。
满面笑容地寒暄:“小露,最近档期空,常有空来看望我了?”
高挑苗条,漂亮得如同月光的刘露,笑盈盈地从沙发上起身迎了上来。
“是的,所以就来找周姐了,和你聊天能学习很多。”
“真是惭愧,我哪里有什么本事教人。”周蓉请她坐下,打开了酒柜,“果酒,白兰地?”
“果酒,谢谢。”刘露突然一笑,“以前来可没烈酒,看来是有重要男士拜访了。”
“一个老朋友。”周蓉倒了两杯玫瑰色的樱桃酒,坐在了沙发上。
刘露端起抿了一口,好奇地说:“一直不知道周姐是什么行业的精英,但出入这么多保镖,一定成就非凡。”
不得已的应对而已,周蓉心里苦笑了一下:“你出行的阵仗,可远远比我隆重,足足几十个人。”
“那都是经纪公司的安排,我只是个木偶,戏里戏外都是在演戏。”刘露声音幽幽。
“人生就是一场戏,每个人都在用生命演绎,直到生命终结。”周蓉宽慰她,“你才二十四岁,未来总有机会演出自己的人生。”
“资本和权力,掌控了一切,太难了。”刘露黯然回应。
“这是行业与社会发展的当下时代特征,很多电影实际是金融产品,有人喊我投过。”周蓉感慨,“个人无法改变进程,你要学会适应它。”
刘露犹豫了一下,眼神期盼地看向周蓉:“周姐,我想向你求证一件事,可以吗?”
她的神态,让周蓉起了警觉,想问什么?
“请说。”
“我听说,你认识很多有影响力的人。”刘露轻声说。
周蓉深深看了她一眼,拿起酒杯品了下酸甜的果香:“小露,娱乐圈的功利,你学会了不少。”
“对不起,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刘露站起深深鞠了一躬,眼睛红了起来。
周蓉示意她坐。
“我已经被停工了,很多合约都无法履行,会有巨额赔偿,只因为我没答应一个公子的要求。”泪水从刘露眼中滑落,声音也变得哽咽。
周蓉缓缓地说:“走了一个公子,还会来一个公子,没想过接受现实吗?你的经纪公司不帮忙?”
“我不想,公司也在逼我答应。”刘露泣不成声,如一朵风中脆弱的小花,“下星期,这个人就要从燕京来了。”
周蓉考虑了下,摇了摇头。
对刘露不了解,不熟悉,不贸然介入权力争斗。
而且,面对太平洋这头巨兽,还不知道后面会有什么风浪,条件也不允许。
“如果你不愿意,我熟悉的安保公司可以给你提供服务,大成律师事务所也会给你提供法律援助。”
压抑的悲泣声,在会客室里低沉飘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