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屿登时也顾不得演戏了,立即跑过去扶着她,柔声问:“你怎么了?”
他上一秒还咄咄逼人,这一秒又温柔似水。
沈虞在他耳边小声道:“我被摄政王恶心到了,他个死渣男,摄政王妃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还要被他利用。”
沈虞能想到摄政王接下来要做什么,他会带着晏屿和她,并且还会邀请一些宫人甚至是文武百官和普通百姓,一起去摄政王妃的院子。
让他们看到,摄政王妃都故去那么多年了,她的院子却还是跟过去一样。
大家会歌颂摄政王的深情,并且相信这样一个深情之人不会做出那种事情。
就此,外头的谣言不攻自破。
“不能让他带这么多人去。”晏屿的脸色有些难看,他虽然不是摄政王妃的儿子,但到底也喊了她这么多年的母亲,把对方当做母亲多年,自然也不想对方泉下被恶心。
沈虞抹了抹因为干呕而冒出来的生理性泪水,坚定地道:“不,让他们去,我们可以趁乱……”
摄政王看着那二人就这么在他眼皮子地下密谋,心里冷笑连连,且让这二人盯着他儿子儿媳的皮再嚣张一些时日。
往后,他只会有亡子。
他面上露出几分焦急之色,关切地问:“世子妃可是病了?”
沈虞站直身体,笑着道:“没,就是刚刚打人的时候用力过猛,所以才有点想吐。”
贵太妃这会儿已经被人扶着站了起来,她怨毒地看着沈虞:“你们无缘无故冲进来打我,今日休想出宫!”
沈虞眉头微挑,冷笑着道:“我打你,是有正当理由的,且我父王还在这里,我若是都出不了宫,父王这摄政王干脆也别当了,从宫里退去我们那水泥工坊当管事好了。”
摄政王面色漆黑。
他再如何稳得住情绪,也无法忍受沈虞这般糟践他。
他带着几分压迫,一锤定音:“先出宫。”
“待你们看到本王跟贵太妃之间是清白的,再进宫来给贵太妃赔罪。”
贵太妃简直是要被气消了,她被打成这样,二人倒个歉就想了了,她正欲表达自己的不满,但被摄政王那冷厉的目光一扫,那些不满的情绪便全部都被冻结,到了嘴边的话也被她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她本质上,还是依附摄政王的。
过去在跟摄政王的相处中看起来像是她在主导和掌控,但那是摄政王愿意配合,可掌权之人一旦不愿意配合,她便是捅破天也只会被淋个浇头,不会被人称赞厉害。
摄政王果真如沈虞所想的那样,选了些人跟着一起到了摄政王府,并且进了摄政王妃的院子。
而大家也纷纷赞叹摄政王的深情,等他们从摄政王府离开后,外面也好,朝堂也罢,宫中也好,风声全都变了。
甚至还传出了嫁人当嫁摄政王这样的话。
摄政王让那些人参观完摄政王妃的院子后,就晏管事将人都送了出去,只留下了晏屿和沈虞。
但晏屿故作难受,拉着沈虞一起走了,半点都不想听摄政王说一个字。
他们都走了,摄政王把院子的下人也都赶了出去,自己独自一人坐在摄政王妃的房间里,看着外头的院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坐了一会儿,从袖中掏出一支女子的发簪,将那发簪插进摄政王妃床上那个沈虞之前看到的破洞处。
长长的簪子扎进去,缓缓扭动,地下传来动静。
他没有看到,在墙角的地方,有几块小木板在他转动簪子的时候“看”像了他这边。
摄政王将那块洁白的地毯掀开,地面缓缓移动,露出通往地下的,长长的阶梯。
他顺着阶梯下去,看到关押在下面的人,展颜一笑:“皇嫂,好久不见。”
德元皇后一脸的岁月静好,即便是被关在地下室这么多年,浑身气度依旧不减,即便如今她穿着一身旧衣,也没有佩戴任何首饰,但依旧能让人一眼就看出她是个尊贵的人,简陋的牢房因为她在里面都显得贵气十足。
她手上拿着一本早已翻旧了的杂记,抬眼看了安王一眼,淡声道:“王弟这是在外受气了?”
摄政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道:“皇嫂说,我该怎么杀死阿屿呢?”
德元皇后轻轻地笑了笑:“看来,是我儿让你头疼了。”
“王弟,本宫劝你一句,回头是岸,切莫在错的路上越走越远,你可以杀了我儿,也可以杀了我,可假的终究是假的,秘密不会永远是秘密,你做的这些真相大白那一天,你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
摄政王咆哮:“那个时候本王死都死了,才不管那么多。”
“还有,秘密只会永远都是秘密,没有人知道那是假的,等我送晏屿的时候,会让你们母子二人见上一面的。”
德元皇后看着形容病态的摄政王,幽幽叹息:“你只要自己觉得值,那便继续执迷不悟吧!”
“你不后悔也好,晚些死也好,免得下了黄泉追上了嫣然,让她瞧见恶心。”
摄政王脸上的狰狞之色越发浓郁,给人一种平静的疯感:“本王不会后悔的,永远都不会。”
“她才不会觉得本王恶心,她会理解本王的,这都是为了大业。”
言罢,他拂袖而去。
带得室内那一豆细弱的灯火微微晃了晃,好似马上就要熄灭。
德元皇后放下手中的书本,手中握着一块玉佩,闭着眼睛默默祈祷。
“愿菩萨保佑,我儿平平安安,一生顺遂,信女愿来世为奴为婢为畜生……”她眼角落下一滴泪。
她并不像她表现得这般镇定。
她心里十分牵挂晏屿,可她知道她不能表现出来,她越是关心晏屿,晏屿的日子便会越难过。
摄政王从密室出来,正要往外走的时候,忽而看到浴桶下面似乎压了个东西。
他凝神走过去,将浴桶搬开,发现竟是一封陈年书信……
他想到过去摄政王妃多次尝试往外头送信,心头微微一动,已经知道这是谁写的了。
他弯腰将那书信捡了起来,深吸一口气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