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希然捏祁斯年下巴尖一下:“老实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烧的缘故,他脸色看起来有些憔悴,嘴唇也干。
“怎么会突然发烧?是不是昨天去工地淋雨了?”仲希然问。
祁斯年:“我哪有那么脆弱。”
“都烧了还不脆弱?”仲希然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还有别的症状吗?你老实说。”
“喉咙有点疼。”
电子体温计这时响了。
仲希然立刻拿出看一眼,竟然39度5。
她急了:“怎么会这么高。”
“没事儿。”祁斯年接过她手上的体温计看了眼就扔到一边,“我发烧一般睡一觉就好。”
“什么没事。”仲希然拉着他往起拽,“烧这么高要去医院。”
祁斯年的手稍一用力,便将她拉进怀里。
她胸膛贴着他的,他心跳强劲有力,又很快。
“真没事,而且我想睡一会儿。”
他顿一下,说,“抱着你睡。”
可能是因为生病的缘故,他嗓音低沉又带着点哑,有种说不出的依赖感。
仲希然一下子心就软了。
“那要吃退烧药,如果睡醒还不退烧必须去医院。”
“好。”
仲希然去客厅医药箱里找了一圈,家里没备退烧药。
她先给祁斯年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床头,然后穿外套:“你先喝点水,我去给你买药。”
大衣衣襟忽然被拽住。
仲希然回头,祁斯年说:“让人买了送来就行。”
“那得多久。”仲希然扣好大衣扣子,“小区里就有药店。”
她转身往外走。
手里的大衣滑落。
祁斯年忽然觉得心里一空,他看着仲希然的背影,仲希然似有所感,回头。
祁斯年看她的目光里,依稀有恋恋不舍的意味。
仲希然意识到,祁斯年好像是不想让她出去。
人一生病好像就会忍不住脆弱,连祁斯年也不例外。
仲希然跑回来,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你乖一点,等着我,最多十分钟。”
祁斯年垂眸嗯一声。
房间忽然又安静下来。
一分一秒都有点难熬。
祁斯年靠在床上,拿出手机想看一封邮件,却好半天没看进去,目光一直盯着手机屏幕右上角的时间。
十分钟不过一个大概的时间,他以前不会较真。
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想钻这个牛角尖,想看看仲希然会不会如约回来。
大约9分半的时候,他听到门响了,然后是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仲希然推门而入,手里拎了个白色大塑料袋,小幅度地喘着气,显然是跑回来的。
他心底有种被珍视之感,看着她连外套都没来得及脱,先把一盒药拿出来,拆了一颗递给他:“先喝退烧的。”
祁斯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动。
仲希然怀疑他烧得反应慢了,连忙过去把药放进他嘴里,拿起旁边的水杯喂到他嘴边。
他唇角扬了扬,把药吞下去。
仲希然摸了下他额头:“你别是烧傻了。”
“没有的事。”祁斯年伸手搂住她,“换衣服陪我睡一会儿。”
他声音里透着倦意,仲希然没再说什么,换了衣服老老实实在他身边躺下。
他抱着她,很快便睡着了。
仲希然却不敢睡,怕他烧得再厉害。
她等他睡熟,睁开眼,看到他眉头微蹙——他压力是不是太大了,连睡觉都皱着眉。
仲希然伸手,替他抚平眉心。
又过半小时,她爬起来替他量了提问,37度6,烧好歹退了些,她又累又倦,这时才放心睡过去。
醒来时是被祁斯年手机吵醒的。
祁斯年手机刚好在她枕下,只震了一声,仲希然就立刻醒了。
她看了眼熟睡的祁斯年,拿着手机跑出去接。
是姜正的电话:“祁总,津城新开发区……”
被仲希然打断:“是我。”
姜正愣住。
仲希然轻声:“他发烧了,现在在睡觉。”
姜正“噢噢”两声,显然完全没料到电话会在仲希然手里,毕竟以前祁斯年手机从没让太太接过。
他正惊讶,忽然听见仲希然问:“他为什么会突然发烧?”
他发挥的时候到了。
姜正立刻说:“昨天暴雨,回来路上车子陷进泥里了。祁总想早点赶回来见您,就亲自下来推车,可能那时候淋了雨……”
亲自推车?
昨天那么冷的天气……
仲希然挂掉电话,心里浮起几分感动——祁斯年就那么想早点回他们的家吗,可是她都不在家。
她拿着电话走进卧室,祁斯年这时醒了。
他看了眼她手里的手机。
仲希然下意识把手机递过去:“姜正打的电话,工作上的事。我看你在睡觉,我就接了。”
她有些忐忑,因为接祁斯年的电话并没有得到他的允许。
祁斯年不以为意,点点头把电话接过来,给姜正回拨过去。
——这人怎么生病了还把工作看这么重?
仲希然一下子把他手机抢过来,挂断电话。
祁斯年看她。
她把电话护在怀里:“什么事也没有你重要,今天不许办公。”
祁斯年声音里似透着无奈:“怎么可能一天都不办公。”
他似是倦极。
“怎么不可能。”
仲希然当着他的面把他手机关掉了。
祁斯年心里浮起一种微妙的感觉,好似身上的重担真的在这一刻被短暂地卸掉了。
仲希然又把他按倒在床上:“再睡一会儿。”
可能是被烧得有些没精神,也可能是她身上的气息太让人安心,他竟然就这么老老实实被她按下,抱着她很快又睡了过去。
仲希然却睡不着了。
祁斯年好像总是这样,不喜欢把事情说出口。
明明她说了可能会熬大夜,他却还是为了一丁点儿的见面机会回来,还亲自下来推车。
就像当初那个录音,他明明听过,却什么也没跟她说,如果不是后来不小心曝光,他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跟他说。
她忽然觉得心疼他。
想为他做些什么。
听见阿姨进来做饭的动静,仲希然蹑手蹑脚地起身,来到厨房,问阿姨:“小米粥怎么煮啊?”
阿姨愣了一下,然后连忙跟她说了过程。
一点儿都不难嘛。
她淘了米,在砂锅里放上水,开火,用勺子搅了搅,便盖上了盖子,在旁边看着。
大约半小时,粥便煮好了,只是有些粘稠。
她想了想,又扬手添了一碗水。
阿姨忙说:“这时候不能加水——”
然而已经来不及阻止。
仲希然看了眼,粘稠的粥上头浮了一层稀薄的水,怎么搅都好像混合不到一起,只好又煮了一小会儿。
感觉差不多,她关掉火,伸手把砂锅端下来。
好烫!
她瞬间收回手,手上立刻起了一个泡。
“太太小心。”阿姨连忙过来,用抹布垫着把砂锅端下来。
“没事。”仲希然不在意地甩了甩手,走进卧室。
祁斯年还在睡觉。
她躺上床,缩进他怀里。
两人这一觉睡到中午1点左右。
祁斯年烧退了,出了一身的汗。
他睁开眼时,仲希然恰好也睁开眼,问他:“你喝粥吗?”
这话有点莫名,但祁斯年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你煮的?”
刚才睡着时隐约感觉她好像起身出去了。
仲希然点点头。
祁斯年其实没什么胃口,但看她一双眼里透着期待,就说:“正好饿了,喝一点。”
仲希然便飞快跑出去拿粥了。
她很快拿了一只白瓷碗进来,递到祁斯年面前。
祁斯年喝了口,脸上没什么表情。
仲希然睁大眼睛看着他。
祁斯年点点头:“还不错。”
然后把一碗粥一口气喝完。
仲希然不觉弯唇,放心下来。
祁斯年把碗递给她,扯开一颗睡衣扣子:“我去洗个澡,身上有点黏。”
仲希然抬手贴一贴他额头:“你烧还没退,洗澡真的不会晕倒吗?”
祁斯年:“肯定不会摔进浴缸里。”
“……”
好好的为什么攻击她。
仲希然用力把他把床上一按。
祁斯年往后一倒,靠在床背。
听见她清脆的声音:“我用热毛巾给你擦一擦吧。”
祁斯年喉结滚了滚。
她很快从浴室里出来,手里拿着一条白色热毛巾,看着他说:“你解开一下扣子吗?”
祁斯年双手低垂,放在床上,淡声说:“好像是有点晕,手抬不起来。”
仲希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