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在讲台上站了超过五分钟,教室里一片窃窃私语。看着大家讨论得十分积极,可五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他也只看到同学们没精打采的脸,却没有一个人举手告诉他,自己愿意出个节目。
本来充满信心的老张有点泄气,他期待的一个一个同学看过去,在那几个平时对班里事情比较积极的同学脸上还多看了几秒。可是,那几个人平时闹得凶,今天在接触到老张眼神时,却都不约而同的眼神闪烁,移开了目光。
不过也是,那几个都没有什么文艺细胞,如果是参加校运会还差不多,唱歌跳舞什么的,跟他们还真没啥关系。
“怎么?你们都不愿意?”老张有点可怜地问,“这可是你们高中生涯最后一次参加学校的活动了?”他又期待地看了全班人一圈。
没人举手,讨论声也停了。
“那有没有人能推荐一个人呢?”老张又眼神切切地看着大家。
还是没有人说话。
教室里突然的安静,让一直没听老张说话,默默在背书的苏静觉得奇怪,她抬起头来也看向周围。
全班同学现在都跟猫头鹰似的,前后左右扭着头,你看我,我看你。眼神里都在说:“你去啊”
“我不去,我啥也不会。”
“那你去,你会那啥呀。”
“你不是也会那啥。”
“凭什么我去,我不敢。”
“那我也不敢,当着全校,人太多了。”
……
苏静看了一圈,默默地又低下头背着自己的课文。
一直懒散靠在椅背上的蒋屹,看她看了一圈又继续背书,突然生出些想法。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抽了,用手肘撞了苏静一下。苏静疑惑的看向他,他示意苏静看讲台。苏静瞟了老张一眼,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气声问:“干嘛。”
“你去出个节目。”蒋屹低头,凑近她,也用气声说。
“出个屁,我什么都不会。”苏静白他一眼,准备继续背书。
“去嘛,”蒋屹换了个语气。
嘿,这家伙,怎么又开始撒娇?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这是知道自己没办法拒绝他?
苏静又想给他个白眼,蒋屹露出个祈求的表情,用膝头碰了苏静两下。
“大哥,我不会表演啊。”苏静无奈,“我就会画画,总不能让我上去现场画吧?”她的语气也软下来。她这个人就是吃软不吃硬,更何况面前说话的人是蒋屹。自己有真正拒绝过他什么吗?没有。就连初一那年,蒋屹想看她的日记,她也没有拒绝。
两个人虽然是小声的嘀咕,却还是先让前桌的陈一飞发现了。陈一飞低着头,慢慢的转过身看着他们俩个,又支愣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一抹坏笑。
陈一飞抬起头,坐直了身体,眼神认真地看向老张。老张正在看着班长,没注意到他这边。
“你拉丁都学了一学期了。”蒋屹说,言下之意让她去跳个拉丁舞。
“滚,你不也学了三个月。”苏静知道自己的水平,跳是能跳,但确实也不怎么样。她可不好意思在全样面前表演,学校里除了许美娟,还有两个学拉丁的,人家都比她跳得好,好可不想闹笑话。
终于,老张期盼的目光再次在全班同学脸上巡视起来。当他的目光走到陈一飞身上时,陈一飞立刻冲老张使劲眨眼睛,:“看我后面,看我后面。”
老张接收到他的眼神,认真看向他,陈一飞小心翼翼把手放到嘴边,用食指指了指后排的两个人。老张只思考了一秒,马上就明白他的意思,脸上的表情一下舒展开来。老张对陈一飞微笑点头,表示懂了。
“咳咳……”老张轻咳一声,直接就点了名:“苏静。”
“啊?”苏静一愣,随即看向老张。
“这样吧,我看,你就辛苦一下,为班里出个节目吧。”
“我?”苏静又一愣,指着自己的鼻子问。
“嗯,就是你,”老张也不让她拒绝接着说:“你看你人又漂亮,又参加过演讲比赛,绘画比赛,肯定不会怯场的。班里也只有你有胆子在全校同学面前上台了。”
“可是……”苏静想拒绝,话还没出口,就听到蒋屹带着鼓起掌来:“好啊,好啊,我支持!”
他一开口,前面陈一飞也马上跟着拍手:“就是就是,我们班就你最拿得出手了。节目不重要,重要的是美女一出,全校都得惊呆。”
“看吧,同学们对你都很有信心。”老张也高兴起来,因为他一直觉得蒋屹和苏静两个人关系有些微妙,但因为苏静在班里也不太和同学们玩闹,只是自己学习,他观察了很久又没发现什么具体的线索。不过他却很清楚,蒋屹这一起哄,苏静一定会答应参加演出的。
“可是我只会画画啊,总不能让我现场画吧!那多无聊,多浪费时间啊。”苏静还是不想去。
“去嘛,我想看你跳舞。”蒋屹把头放在课桌上,看着她,用气声对她说。
其实他是有私心的,他就想让全校同学都看到苏静的美丽,然后放榜那天,他再当众表白,让别人都知道,这个美丽优秀的女孩是自己的女朋友,让那几个暗地里给苏静递了好几封情书的家伙自觉滚蛋。他也明白自己这样很幼稚,可他就是想这么做。
面对他可怜巴巴撒娇的语气,苏静脑子又短路了,正犹豫着的时候,蒋屹却突然坐直身体,认真地对老张说:“老师,苏静答应了。”
“啊?”苏静让他这一波骚操作给搞蒙了,随即听到老张开心的声音:“好,好好,好……”
行,你要整我是吧?那谁怕谁!苏静没等老张说接下来的话,一下就站了起来,抬头认真对老张说:“老师,是的,我们没问题。我会和蒋屹给班里把汇演第一给我们班拿回来的。”
她说完得意的对蒋屹挑挑眉,表情挑衅:“呵呵,来啊,互相伤害啊。
这话说完,蒋屹也震惊了,正想对老张解释,两个人都是说笑的,但已经来不及了。老张带头,全班同学已经鼓起掌来。
掌声里,蒋屹没出口的话卡在喉咙里,他对着老张勉强挤出笑容说:“是的,我们会尽力的。”然后慢慢把头转向苏静,咬牙瞪她,做了个凶狠的表情:回家再收拾你。
蒋屹又慢慢趴回课桌上,想着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就有点后悔:妈的,忘了这个女人现在对自己已经转变态度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千依百顺的苏静了。这丫头现在对自己虽然还是很好,却学会了使坏,自己坚决一点也不吃亏了。妈的,以前那个只听自己话的丫头呢,还给我。
放学的时候,许美娟又来找他们俩个。她说今天周五,她父母又有事要很晚才回家,所以今天不用早早回家,也不管他们俩是否同意,非要拉着他俩去吃火锅。说自己已经让卷给逼疯了,再不放纵一下,一定会跳楼。反正也是要吃晚饭,两人也就没再多坚持,一起去了一家新开的重庆火锅。
“你们班国庆汇演出的什么节目啊?”饭菜一上桌,许美娟就问他们俩,“我们班是我,我们老邓说,其实班出的多数是唱歌,民族舞什么的。所以让我出个拉丁舞震下场子。”她自顾自的说,一边往锅里下着菜。
“完啦。”苏静听见她说也要跳拉丁,马上就更泄气了。
“什么完了?”许美娟煮完了菜,开始往自己碗里放佐料。
蒋屹去柜台那里挑了半天,最后还是拿着两瓶维E乳回来,“好像吃火锅还是配这个合适点。”然后他瓶子放到两个女生面前。
“美娟也是跳拉丁。”苏静撅着嘴对蒋屹说:“你他妈给老张夸口拿第一,现在你一个人去拿吧。”
“你也参加!”许美娟像听到什么大新闻一样,瞪大眼睛看着蒋屹。
“她呗,她陷害我,给老张说我和她一起出节目。”蒋屹无奈地说。
“那你们也是报了个拉丁啊?”许美娟有些兴奋了。
“不然呢?”苏静反问。“我们俩也没学过别的,总不能让我去现场画画。”
“画画是不方便在这种时候表演。”许美娟说。
“都是这个家伙故意阴我,所以我也拉他一起,呵呵。”苏静很得意对许美娟说,还看了蒋屹一眼。
“不过…你们俩跳双人舞?”许美娟想到什么,小心地问苏静。
“嗯。”蒋屹回答。
“啊……”许美娟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不用早回家写作业的快乐瞬间消失干净。她没再说话,安静的煮着菜,夹着菜。
苏静马上意识到问题,她想跟许美娟解释一下,又不知道说什么。
她跟自己不是一个班,如果在一个班,自己肯定就把双人舞的机会让给她了。她太清楚许美绢情绪瞬间低落的原因了。
一顿饭吃得很安静,平时话很多的许美娟都不再主动和苏静说话。真到三个人吃完,蒋屹准备买单的时候,苏静才突然宣布了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