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到村子时,还未靠近,便遥遥望见几位德高望重的族老已然守候在了村口。
而在距离村口尚有一段不短距离的山坡之上,有一群人正聚集于山顶最高之处,热火朝天地忙碌着。
仔细看去,原来他们似乎正在搭建一座简易的茅屋。
众人分工明确、配合默契,有人搬运木材,有人铺设茅草,还有人负责固定结构,现场呈现出一片繁忙却有序的景象。
再将目光投向村口这边,从六叔公身前围拢着四五个人。
这些人都低着头,身子微微前倾,摆出一副恭恭敬敬聆听教诲的模样。
想来定是六叔公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吩咐给他们。
待把人群遣散之后,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杜素之闻声抬头望去,一眼就瞧见了走在队伍最前端的文淑,此刻她正带领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往回走来。
趁着旁人没留意自己这边,杜素之瞥见那位站在一旁的老头此时正专注地向着升娃子低声嘱咐着些什么。
只可惜距离稍远,无法听清具体内容。
杜六老爷嘴角轻轻一撇,似是对眼前的场景颇有些不以为意。
紧接着,他脚下步伐加快,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别看他年事已高,但那矫健的身形以及轻快的脚步,丝毫不输年轻后生,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蓬勃的朝气与活力。
“哎呀,老爷您可慢点,仔细些脚下!”身后常年跟在身后的管事,连忙出声,想要阻止已然不及。
“叔公,您老人家这是要去何处?”文淑看着迎面而来的六叔公,开口询问道。
见他步子急促, 还以为他有什么急事去办。
“你这丫头,我能去哪里,这不是看着你这丫头全然回来了,高兴”
杜素之的嘴巴还是一样不喜欢吃半点亏,之前文淑刚当上族长,想这她这屁股还没有座热的族长,身为长辈要给她些面子,更是要摆正态度。
在其他人面前还是要做些表率,短时间还行,要是时间长了,他自己憋得难受,将自己憋坏了不说,还难为自己。
人生一世,要识趣,他做不到长久的规矩,给人面上的恭敬还是可以的,更何况他杜老六态度在这里,谁又能说他不是。
……
杜素之左右看了看,见她除了一身狼狈了些,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口,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了。
不过嘴上却没有放过她“你这丫头,身为族长,可别才当上族长没有几天就嗝屁了,到时候族里劳心劳力不说,这也太损我杜家族氏运气了。
以后啊,这么危险的事,你就别亲自去了,族里有部曲,你自己手下功夫也不弱,用不着去犯险”
文淑听到这里,并没有生气,这些天来相处,这六叔公是什么性子她摸清楚了。
话虽然说的难听,可到底是为她着想,关心她的安全“叔公,您的好意文淑心领了,文淑有把握”
“有把握,能有什么把握,君子不立于危墙,更何况你一个你……”杜素之说着,想到文淑的那身功夫,越说越没有底气,声音越来越小“女郎”
杜七娘这个时候插话道“素之叔,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
我们女郎怎么了。
女郎,又如何了。我们杜家连两代族长都是又女郎,带着杜家躲了多少祸事。
更何况……”
说着,从腰间抽出鞭子,另一只手抚摸着鞭子道“谁又谁女郎,不如儿郎了,我杜家女郎从未低一头。
素之叔您要是不相信,可以找个儿郎和我切磋,切磋,看看我杜家女郎有几分输儿郎”
杜素之还想好好口头上在文淑面前端端长辈的样子,他刚从外面回来,这一路虽然时间赶,可收获却是不少。
正好趁着老二他现在一头烂额,没有心思在他这里,想着和文淑拉拉关系,到时候也能摆摆长辈的谱。
只是,他没有想到杜七娘从文淑身后出来。
这杜七娘,从小就是不服就干的泼辣性子,除了老二和她父母,见谁都没见怕的。
当然他一个长辈也不至于惧怕晚辈,不过是懒得和晚辈计较罢了。
“七娘呀,你怎么和文淑一起回来了!”杜素之转移话题,不自觉的和他们拉开些距离。
“素之叔,这不是在山上碰巧遇到的文淑族长了,就一起回来了!
叔呀,方才你说的话,可是对我们淑丫头信不过?”
杜七娘也是个直肠子,说话更不会什么弯弯绕绕,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你这丫头,说什么呢!”杜素之说吧,不想和杜七娘继续这个话题。
更何况,他此次这么着急,在村口等着文淑有更重要的事。
听说这次抓回来了这么多人,正巧他那里缺人,这不这个缺口就堵住了,想着先下手为强,从文淑这里将人要过去。
不再和杜七娘计较,朝着文淑点头示意。
六叔公突然的热情,文淑哪能没感觉到,看到他的示意,文淑对着身后杜七娘一众告别后,先一步走了。
到村口的时候,杜素安早已没有身影,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杜素之没有说破,只是瘪了瘪嘴,心道:倒是显得你这老头子挺能的。
“丫头……”
周围静悄悄的,连一个人影都瞧不见,杜素之那股子冲动劲儿再也憋不住啦!
只见他身子微微前倾,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文淑,迫不及待地开了口:
“叔公我啊,可真是有事儿要跟你说道说道呢!”文淑见状,心中不禁一紧,但脸上还是挂着礼貌的微笑,轻声问道:“叔公,究竟是什么事让您如此着急?”
杜素之搓了搓手,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此刻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他一边皱着眉头,一边吞吞吐吐地说道:“文淑呀!你看看你这孩子,年纪轻轻的就要操持这么大一家子人的生计,实在是太不容易啦!
这么多人要想妥善安置下来,那可得费不少心力哟!
更别说平日里的吃穿用度了,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哪一样不需要花钱呐!”
文淑在心里早有预料,脸上却依旧波澜不惊,只是反问:“叔公,这些事情难道您全都听说了?”
接着,她不慌不忙地又补上一句:“既然叔公您对这事儿如此清楚,那不知道您有没有什么好主意能帮衬帮衬侄女我呢?”
说罢,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杜素之,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