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白皙的公子说的正是雷广宁画的夏荷,这幅画是他最得意的作品,画了好多次才有了这么一幅完美的。
虽然他刚才说让这送他板栗的公子随便挑一个,但要真的挑到这幅画,他还是舍不得。毕竟板栗才十几文,而他这幅画说不定能卖个几百文的。
好在这公子只是夸了一下他画的好,并没有真的要拿走这幅画。
“这些画看着就不是凡品,一包板栗怎能换这么好的东西呢,若可以的话,公子帮我写两幅字如何?”
雷广宁迫切的想在潞州挣钱,但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他实在无计可施。面前这人似乎是潞州本地人,应当比他更了解潞州的情况,说不定他可以借着写字的机会,问问有什么门路。
“几个字而已,公子想要我自然给写。只是不知公子想写些什么。”
“就写一组关于春日的词如何?前面有个茶楼,我在那里订了个包间,公子与我一起去喝杯茶吧,顺便帮我写一写词。”
顺着这位白皙公子手指的方向,雷广宁看到了一座气派的茶楼。里面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瞧着是个十分高档的地方。
原本他是不敢跟着陌生人走的,但看到他所指的这个茶楼,雷广宁的心便跟着放了下来。这么大一个地方,一看就是正经做生意的,他在这种地方给人写字,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
于是他只稍稍犹豫了一下,就跟着白皙公子一起进了茶楼。
刚进到茶楼一楼,就立马有伙计上前迎接。
“哎呦喂!高公子,里边儿请。您的包房我们已经准备妥当了,我这就带您上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白皙公子拒绝了伙计的领路,扭头冲着雷广宁说。“走吧,这地方我熟的很,里边儿有一间常年留给我的包房,我带你去里边儿写。”
原来这个公子姓高,而且在这个茶楼竟然有一间常年的包房。那他定然是非常有钱的人了,这种人真的需要他写字吗?
不过很快雷广宁就又都想通了,写字这件事是他主动提出来的。人家高公子只是想给他一份板栗,是他主动提出拿字画交换的。
想着他便跟着高公子一起上了楼,同样是茶楼,这间茶楼和他大哥的茶楼比起来,总有说不上的奇怪感觉。
可能是因为这间茶楼的装潢比较华丽,再加上茶楼伙计很多的原因吧。
他大哥的茶楼就属于装修很简约的那种,但简约中又有着儒雅。而这个茶楼,金银气息太重了,完全失去了茶楼该有的感觉。
“到了,就是这里了。”
雷广宁跟着进了一间房间,打开门,入目便是一张四四方方的茶桌,旁边的架子上放着各种茶具,看起来是一间很正规的茶室。
“就坐在这里吧,我把桌上的杯子拿走,你可以就在这张桌子上写。”
雷广宁把身上的东西放好,有些拘谨的坐在桌子前。说实话,这是他头一次进这么豪华的茶楼,对这里边的环境都很陌生,所以他不免有些紧张。
“那我就在这里写。”
面前的高公子似乎看出了雷广宁的紧张,于是笑容和煦的开始安慰他,想让她放轻松。
“我姓高,名义。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我姓雷,叫雷广宁。公子喊我广宁即可。”
一番寒暄过后,雷广宁算是放松了精神,于是便提笔开始写字。
“绿叶阴浓,遍池亭水阁,偏趁凉多。……骤雨过,似琼珠乱撒,打遍新荷。”
高义看着雷广宁写的词,忍不住不断夸赞。
“真是好词,意境优美,实乃佳句。”
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雷广宁战术挠头。
本以为写完词之后,高公子就会请他离开了。但高公子似乎并不想这样就让他走,而是仿佛与他一见如故,和他聊了很多潞州的趣事。
“这么说广宁兄不是府城本地的,走这么远的路来科考,定然花了一番苦功夫吧。”
“也不算苦,毕竟有官府的人带着来府城,顶多就是在路上有些枯燥难熬罢了。”
高义好像对雷广宁要考试这件事非常在意,并且对他是外地人很感兴趣,不仅问了雷广宁家庭地址,还问了一下他家里的情况。
雷广宁挑挑拣拣说了一下,要搁别人身上,他肯定不会说这么多,但他和高公子实在一见如故,非常乐意跟高公子分享一些他的家庭趣事。
“我爹去世的早,这些年一直是我大哥在供我读书。我大哥他是一个镖师,功夫特别厉害,就连我大侄女也深得他的真传,才五岁的年纪,就已经可以单挑好几个壮汉了。”
高义听雷广宁讲他的家里人,感觉应该是一个比较普通的家庭,只是在他说到他大哥是个镖师的时候,稍稍有些犹豫。
但又听到他说后半段。什么他大侄女五岁就能单挑好多壮汉,这一听就是吹的,哪有小孩儿能这么厉害的,就连练过武的他都不敢保证能打败几壮汉,一个小孩儿怎么可能呢?
感觉雷广宁的话有些假,高义这就放下心了。既然这人来了人生地不熟的潞州,那他便是他最好的货物。
接下来只需要继续和他相处几天,骗取他的信任,后续就能把人骗到手了。
“那雷兄你的大侄女可真是天赋异禀啊。”
“没错!我大侄女就是非常厉害,若我有了一个女儿,我一定要向大哥取取经,争取也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孩子。”
这人怎么大哥大哥的说个没完了?高义还想再套一些别的信息,但这姓雷的就像没听懂一样,一直在说他大哥。大哥是他的奶妈子不成,离开他大哥就活不成了?
雷广宁并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他只是想抒发一下对大哥的兄弟情罢了。
今天的套话以雷广宁几百个“大哥”结束,不过高义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他知道了,雷广宁在潞州是没有家人的,也就是说,哪怕雷广宁悄无声息的被带走,也不会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