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其樾并不是很会安慰孩子,他只能牢牢地抱住孩子,最终念叨着一句:“不会的。”
“她不会不要你的。”
她只会不要他。
“你阿娘不会不要你的。”
他呢喃着,眼中有茫然。
他其实也不知道,阿鸢的心,他摸不明白。
不过,孩子可以放心的是,这辈子,他不会再让阿鸢有机会离开了。
“父……汗。”
“她真的是……阿娘吗?”
他真的有阿娘吗?
赫钲问的人是南织鸢。
那个女人,真的是他的阿娘吗?
那为何他以前未曾见过她?
“嗯。”
赫其樾给了他一个确切的答案。
阿鸢生了他,他不许孩子对她不敬重。
“钲儿知道了。”
他其实还小,只懂一点。
赫其樾也没有逼着他,慢慢来吧。
反正有的是时间,只要让孩子和阿鸢接触多了,他们总能熟悉起来。
“父……汗。”
“钲儿饿。”
孩子说话时而利索时而结巴。
他正在慢慢学着说话。
他其实想要父汗喂他。
可惜,父汗不喂他,他让入影叔叔带他离开了。
赫其樾看着入影抱着孩子走远,下一刻,他直接出声:“查清楚小殿下在哪听见的闲言碎语。”
“将嘴碎之人捉起来,赶出宫。”
宫中不需要话多的宫人!
他不将他们杀了已经很好了。
“是。”
周遭的暗卫瞬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吩咐完事之后的赫其樾跨步往南织鸢所在的宫殿去。
今天是除夕,他要陪着阿鸢守岁。
“可我不守岁。”
她害喜严重,已经没精力守岁了,她只想睡觉。
男人却以为她在抗拒他,她连和他一起守岁都不肯了吗?
她到底……有多……讨厌他?
阿鸢……她太不知好歹了。
南织鸢看着他越来越凝重的脸色,她突然间明白他在想什么。
鬼使神差的,她解释了两句。
“我身体不舒服。”
“想休息。”
他能不能不要多想?
她好怕他多想,他一多想,受苦的肯定是她。
她真的很想解开这链子。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锁着她了?
赫其樾不是很相信她的话。
毕竟,阿鸢撒过的谎言太多了,他已经分不清真话和假话了。
谁知道她是不是不想看见他才骗他身体不舒服的?
“赫其樾,你睡觉吗?”
她主动邀请他。
不一起守岁了,可以一起睡觉啊!
当然,这个睡觉是名词,不是动词。
他不可以乱来了。
她怀着孩子,不能做那件事。
赫其樾听着她的话,眼睛微亮。
她说什么?她竟然邀请他一起睡觉?
今天的月亮是太阳假扮的?
真是稀奇。
为了哄骗他,她倒是什么都说的出来。
要知道南织鸢在晋地这么久,她从来就没主动邀请他一起睡觉。
赫其樾有些不真实,他当然不信。
南织鸢不管他信不信,她直接拉住他的手,将他拉了过来。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现在很有耐心。
她拉着人坐在床边之后,直接帮他更衣。
赫其樾浑身因为她的动作而痒,他下意识拂开她的手。
“不必。”
他自己会脱。
阿鸢一定有阴谋,他才不上当。
赫其樾虽然觉得南织鸢在撒谎,但他就是舍不得离开。
算了,被她骗,他也心甘情愿。
最后,他到底和衣在人的身边躺下了。
晋地的冬天很冷,两人刚刚一躺下,南织鸢就主动的缠上了他。
男人的呼吸瞬间粗重了几分。
这一定是她的新把戏。
不然,怎么解释阿鸢今天那么缠人?
她真的好缠人!不过……他好喜欢这样的她。
要是阿鸢一辈子都这样就好了,他的命都可以给她。
赫其樾平躺着,他看不见阿鸢的脸,他的眸光望着床顶,眼底满是浓重而化不开的情欲。
他的身体,每次都能对阿鸢起不该起的反应。
他痛恨这样的自己。
可没办法。
他真的好爱阿鸢。
他只爱她。
赫其樾察觉到少女在发抖,他下意识揽紧了她。
屋中不是燃着银丝炭吗?她怎么还冷?
南织鸢抱着一个火炉,慢慢的,她就睡着了。
她不知道赫其樾的想法,她只知道,睡着了,她就不吐了。
这个孩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性格,竟让她吐得昏天暗地。
太难受了,她甚至都要有阴影了。
还好,睡着就没事。
少女睡得舒服,她还因此做了一个美梦。
梦里,她过着舒心的日子。
赫其樾后半夜才睡着的。
前半宿他都在盯着阿鸢看,他怎么看都看不够。
他的阿鸢,越来越好看了。
他摸摸她的小手,又摸摸她的嘴唇。
这个时候的她,更乖了,一动不动。
赫其樾惯会得寸进尺,他还将手探入她的领口,引得睡梦中的少女阵阵寒栗。
她嘤咛了两声,他才终于停止了动作。
临睡之前,赫其樾在心中许下了新岁愿望。
他盼着阿鸢早日喜欢他,能与他长相厮守。
以往的每一年他也许过愿望,可没一次实现的。
今年,他还是许了。
就算老天不帮他实现,也得实现。
他绝不会放开阿鸢的手了。
她生只能是他的人,死也只能是他的鬼。
她死,也得死在晋宫,死在他的身边,死在他的手中。
……
元月初一,这一天,阿鸢醒得早。
新岁伊始,她的身体倒是好了许多,一觉睡醒竟然没有想呕吐的情况。
赫其樾不上朝,彼时还躺在她的身侧。
南织鸢侧头看了人一眼,发现他的双眸还在紧闭着。
他竟然还在睡觉?
他昨晚睡得很晚吗?
南织鸢想起来,可她一动,男人的手就收紧了。
他的手竟然一直放在她的腰间。
“……”。
她动不了,也只能继续乖乖的躺着了。
然而,平躺的姿势太累了,她忍不住动了动,最后直接侧身和男人的脸面对面。
不得不说,赫其樾真的很好看,比魏其舟还要好看许多。
高挺的鼻梁,脸上充满流畅的线条,喉结凸起。
看着看着,南织鸢的手忍不住动了,她摁了摁他的喉结。
她还是喜欢他的喉结——又大又好玩。
她一碰,就会上下滚动。
就在她还想继续摁的时候,男人的手握住了她的手。
“阿鸢。”
他的语气有些喑哑,听起来刚刚睡醒。
“嗯。”
早上的南织鸢很好说话,也很乖,她回应了他。
“阿鸢很想玩吗?”
他的语气幽幽。
她到底是想玩呢?还是想掐死他?
又或者,他给她别的东西玩?
南织鸢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摇头。
“不玩了。”
没什么好玩的。
她才不玩了。
赫其樾这个混蛋,他威胁她。
南织鸢不禁看向自己的手,她可不要自己的手又变红变肿。
赫其樾那双黑眸又盯了她一会才放开她的手。
不想玩,下次就别碰他的喉结。
不知道男人的身上,有很多处地方都不能碰吗?
“我要洗漱。”
南织鸢转移话题,她先下了床。
她下床之后也不能去别的地方,她身上的链子禁锢着她,绝了她想去任何地方的心思。
赫其樾慢条斯理地从床上下来,他给自己穿好衣服之后就开门出去了。
没一会,春桃进来了。
“小姐。”
她来伺候小姐洗漱的。
“小姐,酸杏。”
吃一颗,压压味。
南织鸢点头,她喊着酸杏,任由人给她梳妆打扮。
等她换完衣服,赫其樾又来了。
想来,他是来用膳的。
春桃不能留下,这里也不需要她伺候。
“夫君吃鱼。”
男子大多爱吃肉。
赫其樾没拒绝,他吃了。
南织鸢笑得眼睛都亮了。
可下一刻,她又吐了。
鱼腥味真的好重!好恶心。
赫其樾放下筷子,这一次,他的目光放在了她的肚子上。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看见阿鸢吐了。
难道,她真的有喜了?
可竹大夫为什么查不出来?
阿鸢……她使了什么手段吗?
赫其樾的手一动,他直接抚上了她的小肚子。
很平,他什么都感受不到。
所以,阿鸢到底有没有怀上孩子?
赫其樾欲言又止,他心知,就算他问了,阿鸢也不一定会告诉他。
南织鸢紧张死了。
赫其樾到底还是发觉了是吗?
怎么办?
“继续吃。”
意外的是,他什么都没提。
南织鸢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表情淡淡。
难道,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刚刚也只是想摸她的肚子?
仅此而已?
可……他没事摸她肚子做什么?南织鸢都快骗不了自己了。
“好。 ”
她点头,心不在焉的吃。
这顿饭用得很没有味道,南织鸢根本没吃下多少。
她好难受。
赫其樾吃完就走了,她不知道他去哪里。
南织鸢见他走远,才让春桃进来。
她想吃酸梅汤。
只要一切酸的东西,她都想吃。
南织鸢不知道的是,赫其樾去找了竹大夫。
“阿鸢总是干呕。”
“真的不是有喜?”
这种症状,真的不是有喜吗?
赫其樾翻过书籍了,医书上就是这样写的。
“女子若有这种症状,确实和有孕有关系。”
“可……皇后娘娘……”
竹大夫称南织鸢为皇后娘娘,赫其樾也没有反驳。
“臣之前给娘娘把过脉象,她没有喜脉。”
没有喜脉就不是有孕。
赫其樾却一语中的:“倘若使了手段让喜脉隐藏呢?”
他翻过古书了,古时确实有这样的法子。
只是如何让喜脉隐藏,这就不得而知了。
“是了。”
竹大夫突然眼眸一亮。
他怎么就忘记这回事了呢?
还真的有法子可以让喜脉隐藏。
只是他从未碰过这里的病例,所以一时没想起来。
“想来,娘娘便是服了某种药让自己的喜脉消失了。”
竹大夫越发肯定了。
娘娘一定有孕了。
只是……娘娘为何要隐藏喜脉呢?
难道……
一边的赫其樾脸色已经全黑了。
南织鸢是不是根本就不想让他知道孩子的存在?
她想偷偷生下孩子?带着他的孩子远走高飞?还是说,她存心想打掉孩子?所以告不告诉他,无所谓?
“大汗,事情可能也不是这样。”
“娘娘一个弱女子,她寻不到药的。”
竹大夫说了一句中肯的。
隐藏喜脉的药复杂,娘娘如何能有?
赫其樾也不知道信不信,反正他的脸色就没好过。
“可有解药?”
他只要解药。
竹大夫犹豫了一会,最后点头:“臣需要一些时间。”
他需要寻齐药草。
“好。”
“本汗给你三日时间。”
他要让阿鸢服下解药。
看她日后如何瞒着他!
她太该死了。
赫其樾怒气冲冲回了自己的政行殿,这里是他处理奏折的地方。
此刻他坐在四方桌前,手摁着眉头。
他满脑子都是阿鸢那张明媚又张扬的小脸。
她太可恶了。
总是撒谎。
赫其樾要被气死了。
他差点以为自己的身体有问题,不然为什么不能让阿鸢有孕。
原来,她早就怀上了。
哼!
等她生下孩子,他一定要杀了她。
她太放肆了,也太不把他放心里了。
他一定要惩罚她!
就在赫其樾胡思乱想的时候,入影来了。
“主子,礼部大人已经取好了几个表字。”
“主子过目。”
魏朝男子二十及冠,晋朝男子不同,他们二十又一及冠。
弱冠之年生辰之日取表字。
过几日就是主子的生辰了,礼部早早拟好了几个表字。
赫其樾也才想起,原来,他已经二十有一了。
他随意看了一眼桌上的红纸,将每一个表字都看了一眼。
事实上,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上面。
“主子,除了桌上这些,这还有三张。”
这三张是文阁大学士所提。
帝王表字,重中之重。
赫其樾看着这三张——兰舟,宴清,行简,他的眉头紧皱。
不知道为何,他看见舟这个字就烦。
魏其舟!
他下意识就想将写着兰舟的红纸撕碎。
可拿在手中的时候,他却久久下不去手。
阿鸢喜欢那个魏其舟,若他变成那个魏其舟的模样,她是不是也能多喜欢他一些?
兰舟!
她会喜欢这个表字吗?
若她喜欢,他就叫这个了。
赫其樾沉思着,最后,他将兰舟那张红纸揣进了怀中。
他要去寻阿鸢。
入影不懂人的意思。
所以,主子选了兰舟?
赫其樾,表字兰舟。
……
作者话:大家真的还记得兰舟吗?不记得回去看第1~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