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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正深,藏书阁的牛油蜡烛燃的正旺,将阁内的景象大略地印在窗户上。

隔着窗户,谢牧只见到一道人影坐在其中。

尽管看不到那人的表情,但是谢牧总觉得,那人在冲他微笑。

明珠大师是一代先贤,他对整片大漠的恩情,至今仍被无数人传唱,对待这样的大德之人,再多虔诚的礼仪也不为过。

收敛心神,庄重表情,谢牧双手抱拳,长鞠一躬:

“晚辈谢牧,拜见大师。”

吱呀一声,藏书阁的门开了。

阁内传来声音:“气运子不必拘礼,烦请进阁一叙。”

那声音很轻,像是化雨春风,自带一股檀香气,沁人心脾,令人精神为之一震。

是明珠大师没错!

谢牧心中无比笃定。

尽管他从没见过明珠大师,但是他就是坚信,阁内之人必定就是明珠大师!

而且……

谢牧再一次听到了气运子这个称呼。

谢牧已经记不得多少人用这个称呼叫他了。

第一个人似乎是那个在燕郊墓底山涧下,那具试图吞噬谢牧气运的佛尸。

如果他还算人的话。

第二个是大悲凉寺的老主持。

那是一位对谢牧帮助很大的高僧。

第三个应该是在冰原,如果谢牧没有记错的话,就是那个传给熊崽子神陨血炎的龙象和尚。

也是在那一次,谢牧第一次见到了什么叫做言出法随,只一句话便令四大兽王雌伏。

仔细算一下,谢牧突然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称呼他为气运子的人,似乎都是释门中人。

眼前这位明珠大师,更是一位大德高僧。

怎么都是和尚?!

这……

一时间,谢牧竟突然愣住了,冥冥之中,谢牧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跟和尚很有缘……

阿弥陀佛。

就在谢牧迟疑间,一声佛号在藏书阁深处传来。

“前世因,今世果,今世因,来世果,因果报应,循环不爽,当来者自来,拦之不住,当去者自去,留之不得,施主乃是聪慧之人,其中道理,自是懂的的,阿弥陀佛。”

一段禅机处处的提点,令谢牧恍然一震,眼中茫然之色随即化作精明。

“谢牧谢大师提点!”

谢牧恭敬道,随即躬身行礼。

然而,就在他躬身之际,一道清风自藏书阁深处吹来,直接将谢牧扶起。

与此同时,那道声音再度传来:“你我有缘,自是无需客气的,进来吧。”

见此情形,谢牧也不在扭捏,索性直接朝藏书阁深处行去。

……

藏书阁不大,横竖大约二十米,期间充斥着浩如烟海的书籍。

以汗牛充栋形容,丝毫不为过。

几步间,谢牧行到藏书阁深处,终于见到了声音的主人。

牛油蜡烛下,一位老和尚盘膝坐于蒲团之上,慈眉善目。

老和尚个子很高,即便坐着也很出挑,像是一座山,巍峨而不可攀。

最神奇的是,谢牧明明是第一次见到明珠大师,但心中却不禁生出无限熟悉感来,仿佛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

见到谢牧,老和尚眼中笑意更深,口唱佛号:“阿弥陀佛,施主别来无恙啊。”

听得这话,谢牧心中疑惑更深,试探道:“大师,我们见过吗?”

明珠大师笑笑,指着面前那座蒲团:“老僧知道施主心中有太多疑惑,莫怕,且坐。”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明珠大师一句莫怕,谢牧心中突然泛起一阵波澜,像是沉寂已久的记忆再度被勾了起来。

谢牧知道,那是属于谢凡的记忆、

随后,谢牧依言坐下,目光炯说:“大师方才那句别来无恙,当是说给谢凡听的吧。”

明珠大师笑笑,摇头:“既是说给谢凡,也是说给谢牧……”

谢牧微微皱眉:“可是,我与大师生平第一次见面,何谈别来无恙?”

明珠大师笑容更深:“施主慧根,老僧佩服,但老僧敢问施主,谁是谢凡,谁又是谢牧?”

“……”

这一次,谢牧沉默了。

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他是谢牧,但在某种程度上,他又是谢凡。

尽管,他一直在否认这一点。

默默地,谢牧双手合十,轻揖了佛礼:“还请大师解惑。”

意外的。

面对谢牧的躬身求教,明珠大师却摇了摇头:“老僧虽然与远山兄学过些大推衍术,但是却终究只是些皮毛,关于你与谢凡的关系,老僧也看不透,阿弥陀佛。”

明珠大师的回答,即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谢牧虽然失望,也只能接受。

“大师刚才提到的远山兄,可是一代奇人沐远山沐王爷?”

谢牧好奇问。

明珠大师点头:“正是。”

“那晚辈今晚造访书院,大师便是通过大推衍术得知的吗?”谢牧又问。

明珠大师笑笑,突然摇头:“不仅是你造访书院,包括你出现在大漠,也在大推衍术的推衍之列。”

谢牧闻言,瞬间瞠目结舌!

连我来大漠都算到了?

怎么可能?

暮云被绑架,可以说完全是一场意外,大推衍术竟然提前知晓了?

这怎么可能?

阿弥陀佛。

似是看穿了谢牧的心思,明珠大师口唱佛号,笑道:“施主着相了,你虽是因为妻子被绑进而来到大漠,但在命运眼中,你妻子被绑只是一个引子,即便当初你将妻子救下,你依旧会来到大漠,这是命运早已注定的,没有了秦暮云,还有楚暮云,萧暮云,施主以为呢?”

谢牧怔了一下,摇头:“我不信命运,从来都不信,我来大漠是为了救我妻子,与命运无关。”

明珠大师摇头:“阿弥陀佛,不管施主如何否认,命运就是命运。”

谢牧笑:“那晚辈敢问大师,大师可曾听过逆天改命之说?”

明珠大师也笑:“逆天改命,也是命运。”

“……”

谢牧无言以对,只得拜服:“大师佛法精深,口灿莲花,晚辈自愧不如。”

明珠大师笑笑,指指谢牧身旁的书架底层:“在那卷古籍之后,藏着一坛老酒,劳烦施主帮我取来。”

循着明珠大师视线望去,谢牧当即便发现那坛酒。

然而,就在他准备动手去取时,他的视线下意识的落在酒坛前的那卷古籍上头。

在看清古籍名字时,谢牧愣住了。

正是记载着有关四灵鼎的那部古籍:《四鼎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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