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好了、好了!!”
不一会儿,那麦花儿便急匆匆地跑了回来道:“程少侠,小姐已经吩咐沐云和沐英姐姐,分头儿支开了众人——咱们就这悄悄儿地进去,再快些回来。”
“是、是,多谢姐姐的鼎力相助。”
程文玉大喜过望地深作一揖道。随后,便跟在她的身后,偷偷地溜进了李丹凤的闺房。
“好哇,你此时不好好儿地养足了精神,去参加今日的大会,只顾着鬼头鬼脑地溜进来做什么?”
那李丹凤正自站在厅堂当中翘首相盼,一见他推门进来,便如此顿足佯怒道。麦花儿见状,就颇为识趣地关门走开了。
“反正啊,我就算是参加了,也是那白搭的陪衬,”
程文玉两手一袖,不胜悻悻道:“这养不养足了精神,又有什么打紧的!”
“嗐,傻子!我娘最疼我了,前些日子,我早就在私底下,悄悄儿地和她说过了此事,让她告诉我爹爹,今日一定要选你为婿——现在,你总算可以放心了吧?”
李丹凤见状,心中甚是不忍,就连忙柔声安慰他道。
“怎么?”
程文玉“唰”的一下儿抬起头来,愕然说道:“你父亲早已暗中选定了,那黄河帮的孙克已做乘龙快婿,你一直到现在,还惘然不觉吗?”
“嘁,这种无稽之谈,亏你也信!!”
李丹凤微微地一楞,嗔怨他道。
“诶呀!并非是无稽之谈,此事,已经是板上钉钉儿,确凿无疑了呀!”
程文玉气急败坏道。
“欸~,不会的,玉郎!”
而李丹凤兀自摇头不信道:“我爹爹他一向待我如珠似宝、疼爱入骨,又怎么可能,不让我嫁给心爱之人呢?”
“唉!你父亲固然疼你,但那龙椅宝座和‘权柄’二字,却是比你重要得多了!!”
程文玉只急得满屋子乱转,焦头烂额、几近崩溃道:“得,算了!我和你说这些呀,你也是听不懂的。唉!”
“玉郎,你莫心急!”
然而李丹凤对她父亲的图谋,多少也是了解一些的,此刻,便忍不住冲口说道:“我......我也是立志,非你不嫁的——今日,你若果真落选,那么,我就和你一起,逃婚就是了!”
“什么?!凤妹,你,此话当真吗?!”
程文玉立马儿停下脚来,欢喜不尽道。
李丹凤那边儿,却是脸红不语地低头微微一笑。
“好哇——这可是你自己亲口许诺下的山盟海誓,到时候儿啊,无论如何,可都不能反悔的呀! !”
程文玉见状,心中方觉安定了下来,满面笑意地拍掌乐道。
“玉郎,今日到处戒备森严,你万万不可在此久留,以防被人察觉有异;”
李丹凤避而不答地,自顾含笑催促他道:“况且阿梨姐姐她,也马上就来了——这件事儿啊,咱们以后再议。”
“是,此言极是!”
程文玉深以为然道:“那你多加保重,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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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此时,这院子里正是忙乱的时候儿,今日本该更忙一些的,怎么反倒安安静静地,空无一人呢?”
阿梨一大早儿,便依约来到了“蔷薇苑”内,刚一踏进了第一进的院门儿,心中便疑云陡起道。等来到同样空荡的第二进时,则更是讶然忖道:“莫非,他们都在内院儿侍奉吗?——可哪有小厮入内的道理呢?!”于是急忙飞身冲向,李丹凤所居住的三进院儿内——
“嗯哼,嗯哼,嗯哼!!”
谁知,刚一靠近门槛儿,便已远远瞧见了两名一身外院小厮打扮,可年纪却已是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正探头探脑地站在门内的两侧把守,一见她快步走来,便立时神色慌张地齐声大咳了起来,其形迹,十分地可疑;而正房卧室的南窗之前,又有一名外院武丁装扮的肥胖男子,正背对着她的方向,用两只手,扒开了满墙怒放的蔷薇花朵,紧贴在窗口,向内偷偷窥望,浑然不管那两名把风之人的咳声示警。
“哪里来的混账奴才,居然胆敢偷窥小姐的闺房?不要脑袋了吗?!”
阿梨一见如此的情形,顿时勃然大怒道。随即,就施展轻功而去,伸手欲将那武丁一把拿下。
“姑娘请勿动怒,且容在下解释一、二!”
那两名中年“小厮”见了,一个焦虑万分地沉声叫道。而另一个,却是直眉瞪眼地锐声骂道:“呔,小臭丫头,快快住手,不得伤了我家公子!”
这两个人一边儿乱纷纷地嚷着,一边儿便双双夺上前来,试图阻挠她的行动。
“请问三位,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假扮成奴仆,擅自闯入禁地?!”
阿梨察觉出,此二人竟是身手不凡的武林高手,就暂且回身应对,疾言厉色道。
“呃,这个、这个嘛......”
那二人面面相觑,神态异常地窘迫,年长的那一个,便期期艾艾地苦笑说道。而先前出言不逊的那一个,却是猛的一翻白眼儿,恼羞成怒道:“喂,小丫头儿,那你又是何人,凭什么这么气势汹汹地盘问我们哪?!”
“二弟,不得无礼!此事,原本便是咱们理亏在先!”
年长的那个人听了,连忙瞋目喝斥他道。
“那她也不能这么凶吧?!再说了,她算老几呀?”
那二弟一缩脖颈,悻悻说道:“咱们好歹也是他们卫国公府,下帖子请来的名门贵客,只管怕她作甚?”
“既是名门贵客,那便更该自重身份,岂可如此无礼行事?!”
阿梨一听他这般的说法儿,不禁越发地怫然不悦道。一瞥眼间,瞧见那名肥胖的男子,兀自还在浑然忘我、不顾一切地趴在窗前向内窥探,便气愤愤说道:“咱们废话少说,我只管拿住了这个无法无天的登徒子,按律发落就是了!”说着,便不再理会他们,只是继续转身去捉拿此人。
“诶呀!我们公子不是习武之人,还请姑娘手下留情,万万不可伤到了他呀!”
那做大哥的,瞅见阿梨动作翩然、衣袖带风,显然内力深不可测,只吓得慌忙扬声叫道。
“我家公子是何等的尊贵之躯,岂容你一个卑贱的小丫头,轻易碰触?!”
阿梨听了那做大哥的话语,已经伸出的右手稍一犹豫,那二弟便已趁机抢上前来,支起肘弯,欲要格开她的手腕儿道。
“去!”
阿梨下意识地反手拎住了他的衣袖,疾若闪电般地往外陡然一甩,低声娇叱了一句道。立时,便将他远远地摔了出去。
“哎呦!”
那人猝不及防,一连“噔、噔、噔”地倒退了好几步,“噗通”的一声,跌坐在了地上,高声呼痛道。
“这位姑娘,好俊的功夫!然而这一切,其实,全是误会......”
那做大哥的鼓掌喝彩着,试图解释道。
“小臭丫头,竟敢如此地猖狂,速速亮出你的兵刃来,顾二爷爷我,这就和你拼啦!”
那二弟却恼羞成怒、大发雷霆地爬起身来,“唰”的从背后拔出了一把,寒光闪闪、锋利无比的龙泉宝剑道。
“和你顾二先生过招儿比试,本姑娘,却也大可不必亮出兵器来。”
阿梨袖手而立,淡然说道。
“你!......”
——正如独孤远峰一直以来所担心的那样,阿梨学业方面的造诣虽深,但却没有丝毫的江湖阅历可言,更兼她的两位授业恩师:独孤远峰和双刀婆婆,又都是孤标自许、心高气傲之人,对那些江湖礼数和人情世故,原本就不屑一顾,因此阿梨不但是有样学样儿,甚至,还颇有一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架势。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智商高而情商低。是以阿梨随口说出的这么一句话,自己感觉毫无恶意,只是据实以论、实话实说罢了,但在那顾二爷听来,简直就是极度的羞辱之言,故此气得两只眼珠子都红了,一言不发地挺身冲过来,便是“唰、唰、唰”地,一连数剑。
“二弟,不可胡来!!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咱们的不是啊!”
那顾大爷挥舞着双手,站在两人的一侧,只急得跺脚喊道。可那顾二爷此刻正在气头儿上,哪儿还能听得进去呢?手中所挥出的宝剑,一招儿更比一招儿快捷迅猛、虎虎生威。
“这位先生,如若尊驾还是不肯住手,本姑娘恐怕,这就要一不小心伤到了你。”
阿梨使出本门的独创轻功,“扶摇功”之“腾云驾雾”步法,轻松自如地避开了他的疯狂攻势,正色告诫他道。
“行啊!那你倒是这就伤一个,给顾二爷我瞧瞧哇!”
那顾二爷更是被气得如疯似癫地哇哇大叫道。在气恼当中,不觉失了分寸,举剑便是一招儿夺命的招数:“夜叉出海”,其剑光霍霍,力携千钧,直向阿梨的左侧胸膛狠狠刺去,恨不得一剑便将之穿心而过。
“阁下与我素昧平生、无怨无仇,怎可一言不合,便即下此毒手?!这等的品行,又岂配习武练剑!”
阿梨见状,不由得惊愕怒斥道。于是,整个娇躯忽的腾空而起,平地一跃五尺多高,以青山派的独门搏击术,“如意功”之第三十八式:“小飞燕”,蓦然避过了此剑,复在半空之中,用左手趁势发出了一招儿“醍醐灌顶”——此为“如意功”之第九十九式,使出了三分的内力,挥掌拍向了他的天灵盖。
——最为离奇、可笑的是,阿梨和这位顾二爷之间,言来语去、你攻我挡地,一连过了数招儿之久,其声音和动作幅度,不可谓不大,但那二顾的主人,也就是那位伏窗偷窥的男子,却始终毫无知觉的一般,完全置他们于不顾,依旧半趴着身子,聚精会神、专心致志地向着窗内探望而去。
“姑娘,得罪了!”
且说那位顾大爷,眼见着自己的弟弟马上就要吃大亏,于情急之下,便立刻从腰间抽出了一条牛皮长鞭,猛然卷向阿梨的左手手腕儿,口中示警叫道。
“哼,早就知道,你不会袖手旁观!”
阿梨嗤鼻以对,冷笑言毕,反过手来,只用食、拇二指,扯住了对方的鞭尾,翻身落地,一声娇叱道:“你们二人,一同并肩齐上便是!”说着,手上就加到了三、四成的内力,朝着自己这边儿的方向,快速一拉。
“呀!这位小姑娘,看上去顶多十七、八岁的样子,怎么武功竟然会奇高至此?!”
那顾大爷但觉着一股浑厚纯正、绵柔无比的力道,顺着鞭身源源不绝地攻来,使得他的长鞭几欲脱掌而去,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讶然思忖道。
“小臭丫头,看剑!”
那顾二爷见其兄长的情状危急,便剑锋“嗖”的往上一挑,换发了一招儿“剑气如虹”,由平改竖、换刺为砍,竭力劈向阿梨的左臂道。
而阿梨则随机应变,以夷制夷、借力打力,松开了手中的鞭尾,并顺势将其往那顾二爷的右脸之上,轻轻一甩。
“啪!”
“哎呦!”
那顾二爷见了,急忙撤招儿躲避,怎奈只是稍微地慢了那么一瞬,就听“啪”的一声,脸上已被重重地抽出了一条血痕来,又是高声呼痛道。
“啊——!死丫头,今天有你没我、有我没你,咱们爷俩儿时日曷丧,不死不休!”
那顾二爷立时“嗷”的一声怒吼,手里头提溜儿着宝剑,再次朝着阿梨冲了过来,一阵乱挥、乱砍道。
“多谢姑娘手下容情之恩,在下感激不尽!”
那顾大爷却是深知,阿梨的确已经是对他们二人心存厚道、手下留情了,便急忙收起了长鞭,拱手致谢道。复又厉声喝阻其弟道:“二弟,还不快快住手,你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吗?!”
“好说,不谢。”
阿梨悠哉悠哉、好整以暇地,旋身游走在那顾二爷的疯狂攻势中,淡然一笑道。
“大哥~!你怎么一顿早饭没吃,就饿傻了不成?”
那顾二爷气喘吁吁、怒不可遏地转过头来,冲着他哥哥气急嚷道:“人家这么羞辱你弟弟,你不说帮我报仇雪恨、同仇敌忾,反倒还谢起她来了!”言毕,挥剑有如狂风骤雨般地正面直攻阿梨,其招招儿、式式,俱都是凶狠无比的索命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