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府这里鸡飞狗跳的时候,同样闹刺客的丞相府却是一片和谐。
几个黑衣人坐在花树下喝茶,脚边躺着几具尸体,若是尚书府的人在这儿一定会认出来,这不就是被突然闯进尚书府的黑衣人击杀、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带走的幕僚吗?
而这起闹剧的始作俑者姜糖,这个时候正带着成锽和禄鸿振父女坐在一起喝茶。
“世父,您放心,我保证今天死的都是该死之人,也就看着多,那都是重复利用的。”姜糖在禄鸿振面前坐得端端正正的,见老丞相又要起身行礼,连忙按住他的手臂:“父皇他把您看作兄长,您就永远是我的长辈,这两年是侄女儿不懂事,还请您见谅。”
自打姜糖进了丞相府喊出第一声世父,老丞相泛红的眼圈就没下去过。
禄鸿振对东里家的赤诚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当年跟着东里皇征战天下,两人都为对方挡过刀剑,禄鸿振不过比东里皇年长几岁,看着却苍老许多,就是在战场上落下的病根。
即便后来东里皇成为开国皇帝,东里家一家三口,也从未在老丞相面前用过官面儿上的称呼。
“好好好。”老丞相抹着眼泪,一嘘三叹地起身:“看见你这样,老臣、我就放心了,你要做甚丞相府都全力支持,你跟惜儿商量,老头子我,老喽——”
老丞相的背影看起来有些佝偻,姜糖看得心酸,转回头正想着是不是要安慰禄惜儿两句,却见禄惜儿黑着一张脸瞪着禄鸿振离开的方向,口中还在念念碎:“都说了不准喝酒不准喝酒,又藏酒,以前都是藏一瓶,这次居然藏两瓶,太贪心抱不住了吧。”
姜糖黑线,白瞎她脑补得自己都感动了。
去他的背影佝偻,感情是怀里藏得酒快抱不住了。
“说吧,你要商量什么?”绝对是因为昨天晚上见了柳温瑜,从姜糖踏进丞相府见到她开始,禄惜儿都是一脸闪瞎人眼的笑容,甚至连第二次见面的成锽都没理睬一下。
你都这么说了,那她就不客气了。
姜糖一拍禄惜儿的肩膀:“帮我演场戏,挨两刀吧。”
“啥?”禄惜儿以为自己听错了,看着姜糖的眼睛再三确认无误,瞬间不干了,随身带着的银枪直接就指到了姜糖鼻梁上:“把手放开,你是不是想讨打?”
姜糖看都不看鼻尖上的枪尖,淡定地拿了桌上的鸭梨就是一大口:“没有危险,若真伤到,吃喝拉撒我都派柳温瑜照顾你。”
砰——
禄惜儿心爱的银枪被她毫不吝惜地拍在姜糖面前,豪气千云:“说,你想怎么捅!”
呵,还治不了你了。
时间很快过去,等到丞相府那几个黑衣人抬着尸体出去,已经是日暮西斜了。
笼罩皇城一整天的刺客恐慌,似乎因为夜幕降临,浸染地更加粘稠,这一天注定将成为皇城百姓永远都无法忘记的日子。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据说当天城卫军查到最后,怀疑到了丞相府身上,刺客事件第二天,女帝亲自下旨到丞相府,称丞相狼子野心,居然试图搅乱皇城,其罪当诛,老丞相气急攻心,圣旨没听完就口吐鲜血晕了过去。
丞相府上下百余口人,除了恰好出门在外的禄惜儿,全都被押进天牢。
“禄鸿振当真吐血昏厥?”柳德庸收到消息的时候,当即就起了疑心。
“属下亲眼所见,并非药丸之类的小手段。”文生看起来比柳德庸还要激动:“以这两年女帝和丞相府的关系来看,今日之事也是意料之中,大人,我们的机会来了,禄鸿振一倒,她手脚尽断,就那四十几个人翻不了天。”
与此同时,皇宫仪元殿。
“哈?禄丞相为何会吐血?”正听金娥汇报情况的姜糖一脸懵逼。
禄家那两位自己给自己加戏了?
一向面色淡然的金娥少见地抽搐着嘴角,面容微微扭曲凑近姜糖耳语片刻。
“还能这样!”姜糖震惊,好一会儿突然锤着桌子爆笑出声:“哎呦喂,禄惜儿简直了,你去通知她一下,万事俱备,可以等东风了,哈哈哈哈——”
金娥无奈转身,冲着迎面进来的成锽点点头,出门办事去了。
成锽走到姜糖面前的时候,她正瘫在桌子上笑得直抽抽,见他过来也只是勉力挥了挥手:“你...哈哈...你回来了。”
淡淡的血腥味儿随着成锽一起被带了进来。
“已经解决。”成锽等了片刻,见姜糖还趴在桌子上没有要问他的意思,只好主动开口。
“先不说这个。”姜糖伸着手想去扯成锽衣袖,还没碰着就被闪开,不由苦着一张脸偏头看他:“快帮我叫、叫太医,我、笑岔气儿了。”
姜糖发誓,这一瞬间,她真的看到成锽抽搐的嘴角了。
还没来得及在心里吐槽,姜糖就感觉自己被提了起来,身上被快速点了两下,瞬间就气儿顺了。
“咦?你还有这一手,这可比我养的一群太医好用多了。”姜糖惊喜地蹦了两下,当真就没什么不适的了。
成锽明显没有和她多聊两句的打算,见没自己什么事了,转身就准备回外殿。
“碍?别走别走。”姜糖眼疾手快,这次被她抓了个正着:“我想去上面看看,你带我上去吧。”
姜糖指着房顶的方向:“听宫女们说,他们小时候都会在屋顶上看星星,像宝石一样,可好看了,可惜金娥他们觉得危险,从不肯带我上去。”
手中的衣袖攥得更紧了,姜糖想了想另一只手也攥了上去,仰头可怜兮兮地看着成锽,大有你不答应我就不撒手的意思。
成锽低头,视线落在那两只攥得发白的小手上,神情恍惚了一下,脑中突然就冒出了一个荒诞的念头:传闻中暴戾乖张的东里女帝,该不会是被掉包了吧,为何他见到的似乎完全是另一个人。
“你是谁?”成锽视线转移到姜糖脸上,目光慢慢锐利起来,似乎想要直接看透她的内心。
东里糖生的娇小美丽,只到他的肩膀,那两只苍白纤细的手,成锽觉得自己稍一用力就能折断。
这样一个弱女子,自己居然刺杀失败,还在来到这里的第二天就不知不觉放松警惕,被人轻易拽住。
【我去我去,这任务对象是变态吧,他他他该不会是看透我了吧。】姜糖被成锽看得心里发虚,内心瞬间化身咆哮帝。
【嘶,你别说,有时候,还确实是挺变态的。】系统非常人性化地咂咂嘴,突然觉得不对劲,连忙严肃澄清:【咳,本系统刚才啥都没说。】
姜糖:呵呵!
“你到底是谁?”成锽双眼微眯,修长的大手不知何时已经覆在了姜糖的脖子上。
来了来了,有杀气!
“我是...东里糖,还能是谁,你要、违背约定对我下手吗?”姜糖强撑着不让自己露怯,可想想也知道,她一个生活在新世纪、还被人整得走投无路的战五渣少女,想在成锽面前掩饰自己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完了系统,我人设好像崩了。】
【不要慌,这个时候来包辣条冷静一下。】系统没心没肺脸。
呸,渣渣系统不靠谱。
没等姜糖想出解决办法,脖子上的手却自己松了。
“不管你是谁,昨日与我合作的都是你,我依然会按照约定保你五年。”成锽的声音重新恢复温度,似乎方才那个似要把她拆成七八十块的人不是他一样。
神经病吧这是,既然你没想知道,那你问个头。
她这一个弯儿还没转过来,就感觉脖子上又是一紧,竟是被提着衣领带上了房顶。
姜糖黑线。
大哥你放尊重点,她现在好歹是个女帝,她不要面子的吗,给人提小鸡仔一样拎来拎去?
脖颈上的力道卸去,姜糖瞪他一眼,抚平自己的衣领,冷哼一声走到房顶距离成锽最远的位置坐了下来。
【系统,你确定这东西能保命吗?】刚刚在成锽面前硬气了一把的姜糖,手里攥着刚从系统那里兑换出来的药丸,弱弱地问道。
【怂!】系统鄙夷。
如今的姜糖早就对系统这不痛不痒的精神攻击免疫了,她现在只心疼自己的积分。
这一天搞出来的轰动场面赚的三万多怨念值,这一下就又用掉两万。
果然挣得没有花得快,她距离自己的目标又远了一步。
姜糖看着商城上价值10万积分的九阴真经,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忧伤的气息,这可是她第一次进入商城就惦记上的东西。
耳边传来轻微的响动,一双东里皇宫侍卫的制式长靴出现在姜糖眼前,铺洒下来的月光直接被挡去一半。
姜糖没好气地挪远了些。
那双靴子又跟了上来。
再挪,突然臀下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