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支伏击匈奴斥候的队伍里,都带着一名女战士,他们是解忧部的女官,也能射弩,她们还能够挥动轻一点的石头流星锤,但就算轻一点,你也绝不想尝试。
最重要的是,她们是翻译,为方便袁华和所有人的沟通。
大家蹲在壕沟里,刘行在给所有人介绍匈奴人的斥候。
刘行说道,“匈奴人的斥候非常优秀,他们是狼王的眼睛!他们需要的主要任务是侦察敌情,包括人数、装备、地形地貌和环境,会直接向千夫长汇报。
匈奴人的斥候,就是牧民的打扮,无甲,一人双马,有时也用三马,只有一把弓,一把木制长枪,带十天左右的粮食,这样他们的负重最轻,跑得很快,优秀的斥候,一天能跑一百五十里路。”
所以,这一次,所有人都没有穿皮甲,只是在胸前垫了两块牛皮。而且,这一次他们也没有带五米的长枪,只带了弓或弩,一面轻盾和流星锤。
刘行对着袁华说道,“射马,记住一定要射马!只有一匹马,那么他们就跑不掉!”
袁华点点头,他这一次也是用的弓,虽然这段时间的劳动,让他的力气长了一点,可他挑了软一点的弓,射程最多一百五十米,而且没有准头。
袁华已经明白,他绝对做不成神射手,但他可以做一个快弓手,他每天都在练习如何快速上弦和开弓,阿拉什说过,“在战争中,快弓手的杀伤力一样强大!你不要瞄,就朝着人堆里面射,有多快,你就射多快,慢慢你就会有感觉,慢慢就会越来越准!这需要一些时间”
袁华后来问了一下,老阿拉什说道,“射完一万支箭,你就合格了。大月氏王庭卫队的要求是射完十万支箭,那自然就是一个优秀的快弓手。”
袁华算了算,一天如果他上午射三十支,下午射三十支,那么一天就是六十支,一万支箭需要167天,也就是半年!
而十万支箭,需要训练五年半才能达到,他终于明白一个弓箭手,一个优秀的弓箭手至少需要训练四年半,这还需要极大的毅力,每日都要坚持训练,无论下雨还是严寒!
可这还不是全部,袁华已经观察了,一个妇女制作一支箭,需要至少二十分钟,十万支箭,就算能回收也会有损耗,如果按照百分之十的损耗,那就要至少制作一万支箭,需要耗费3333个小时的劳动力,如果一个人一天八个小时都在制作箭矢,需要416个人天!
他已经明白,每训练出一个精锐的弓射手,除了他需要自己拼了命训练四年,光箭矢还需要投入至少一个劳动力提供一年半的劳作。这还不包括马匹和弓的消耗,如果把这些都算上,可能就是三年。
所以,训练出控弦十万的勇士,还需要至少八万劳动力来专门付出,要养活这十八万人,又需要多少劳动力的付出?这简直就是天价!
他在想,难怪成吉思汗活着的时候,只能有二十万蒙古骑兵,这是可能需要上百万人的劳作才能养活的吧!
他突然在想,如果是流水线会不会人要的更少,能够以更少人养活军队?他的脑袋里,全是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些混乱。
刘行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外面,远处有三个小队的匈奴斥候出现,他们五人一组,分散开来从壕沟的缝隙间进入营地。
匈奴斥候非常谨慎,趴在两里地外的袁华发现,这三个小队,他们五人一组,每个队伍都有三个人停在五百米外,两人进入了营地,正在到处观察。
所有人都牵上战马,等待着刘行的命令。
一声骨笛声响起,三个坑道掀开草皮,人和马从两端的斜坡冲出,散成一个半圆形向着一里地外的匈奴斥候的后队扑去。
匈奴斥候飞快上马,开始奔逃,一场追逐战爆发。
双方的箭支在空中飞射,袁华举着盾策马飞驰,他知道自己的技术,不拉进到一百米,他射个毛线?
可双方在一百五十米,就已经开始互射,只是匈奴人在回身射,而不奴部在向前射。
再加上不奴部有心算无心,前段马速更快一点,慢慢的,双方的距离在拉近。
而袁华这个举着盾牌冲锋的家伙,简直就是一个箭靶子,就在他追近快到一百米,准备掏弓的时候,四五只羽箭飞来,两根插着头皮,两根钉在皮盾上,一根射进了马的左肩,战马吃痛猛地摔倒,他双手举着盾牌被向前抛飞,狠狠地砸在地上,一路滑行和翻滚,整个人狼狈不堪。
战友们已经从他的身边冲过,继续再追击,而他的第二匹战马,本来也已经冲过去了,这个有灵性的家伙,现在绕了一个大圈,回来接他。
袁华再次上马,他的额头磕破了,膝盖也破了,双臂疼痛无比,一大片青紫。他咬着牙,取出弓一路追着他们再次前进。
那匹跌倒的战马,正在站起来,可它已经左腿已经骨折,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无法奔跑,在后面吃力的跟着。
追杀还在继续,袁华队伍冲过,袁华看见一个匈奴斥候,也跌倒在地,他还没有爬起来,就被两只羽箭射中了背部,在那里痛哭哀嚎。
袁华策马而来,一个流星锤砸在他脑袋上,一切都安静下来。
继续向前。
他看见一个自己人,他躺在草地上,胸口有一支箭,穿透了两层皮甲,正在痛苦的嘶喊,可袁华不能停,他将战士放在他的马匹上,抚摸着他的额头说道,“坚持住”,咬着牙,牵着他的战马,继续上马追击敌人。
这场追逐,一直到下午,他们驱赶这匈奴斥候一路向西北,最后还是被跑了两个,但他们也失去了所有备用的马匹。
看着最后这具尸体,刘行说道,“他们如果要回去报信,一匹马要走至少两天半,我们能向西多走一百里!”
这一次,不奴部损失了五名战士,十匹战马,杀死了十三个敌人,夺下五匹战马,这让袁华发现,斥候之间的战争,比正面战场还要血腥和残忍!
所有人都没有回头,袁华想去寻找那匹受伤的战马,可刘行拦住他,说道,“不要回去了,它的腿断了,不可能赶的上队伍,找到我们也要杀掉。”
可袁华不愿意,他说道,“它也是战士,我不会放弃它,我的车给它。”
刘行只能让一个战士陪着他回去,而其余人收拾好东西,赶去预先安排好的宿营地点。
夜晚,崔力站在营地门口焦急的等待,夜色已经深沉,他不知道时间,但月亮已经过了中天。
这时远处有斥候在大喊,“华,回来了!”
崔力听着声音的方向,举着火把就跑出五百米,就看到袁华和一个战士,牵着六匹马在慢慢往回走,他满脸灰尘,很疲惫,但笑的很灿烂。
他们一路找到三匹受伤的战马,但有一匹已经起不来了,袁华用小刀送走了那匹英勇的战马。
另外两匹还能一瘸一拐的行走,它们很高兴人回来找它们,不停的舔着袁华和那个战士。
努力的曲着受伤的腿,跟着他们行走,一直回到营地。
兽医当晚就给马匹正骨,说道,“以后只能做驼马,不能再做战马了!”
袁华很高兴,他说道,“让它们先上大车,拉着走,以后让它们好好养老,别杀勇士!”
第二天清早,不奴族的族人都知道了,华先生连受伤的战马都不愿意放弃,他们知道自己跟对了人,他和崔力都是善良的人。
而老阿拉什并不高兴,他在当晚就找到袁华,劈头盖脸的骂道,“以后不能在这么干!如果还有匈奴斥候,你们怎么办?跑了一天,马力也没有了,你们逃都逃不掉!答应我,以后不能这么干!”
袁华也知道,自己其实干了件蠢事,可他看着老阿拉什的眼睛说道,“如果有危险,我就不干了,但是如果没有危险,我还是会这么干!”
老阿拉什无奈,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能低声说道,“袁华,我不知道你以前到底是什么人?但我知道,你有大能耐,别死的太早!”
袁华也拍了拍老头的肩膀说道,“老头,你也一样,你也有大能耐别死的太早!”
清晨,袁华没有去补觉,他依然起的很早,他和崔力做了一个用厚厚稻草草扎的大席子,挂在运送粮食的牛车上午两侧和后侧,连牛都挡住侧面。
老阿拉什问他们,“这是什么?”
袁华笑着说,“这是箭靶子!这样就算迁移途中,我们也能练习射箭。我的技术太差了,要不停的练!”
老阿拉什也笑了,他叫来刘玉,说道,“把这部牛车放在最后,让所有人每天都骑马,在一百米外射那个箭靶,每天至少三十支,以十人为一队,哪一组得分最高的,我们奖励食物!”
这一下,男女老少都激动了!
他们是草原的部族,谁不会射箭?为了更多的食物,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