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凝寒眼前突然浮现出一幅幅画面。
风平浪静的一天,一位以一身灰色长袍遮住全身只留有一抹白皙得有些病态的下颌部分供人遐想的人儿悄无声息的停在一处房顶,灰袍不经意的随意一望便看见了在园中玩耍的某人。看见对方脏兮兮的脸,灰袍吐出了一句:“长得……真好看。”
对方只是路过,停留没过一息,一句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离那园子很远很远了。
画面一转,第二幅是在清晨时分。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也许是想再看一眼美人,灰袍又路过那处房顶,落在之前站的地方。
但灰袍没有在园子里见到人,灰袍找了一圈,在棺材里找到了。灰袍听见外面的人说:
“翼王死了。”
灰袍转头看着躺在棺材里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美人。
收拾干净,更好看了。不仅骨头好看,皮囊也好看。
他们说的翼王,就是他吧?既然他死了,也就是说外面的人不要了吧?
灰袍两眼发光的盯着棺材里的人,摩拳擦掌。
“既然他们不要了,那我就捡走啦!”
灰袍干脆利落、脱下自己身上的灰袍手脚并用的将棺材里的人用袍子包裹严实偷回家了。
灰袍之下的面容身形夜凝寒都很熟悉,那就是故无伤。
夜凝寒松开手,看着手里一动不动的残灵。
“所以……幻境里之所以是她,是因为我的尸体被她……偷走了?”
也是够搞笑的,翼王的尸体不见了,竟没一点风声传出来?
夜凝寒干脆利落,一把把手里一动不动的残灵丢到一边,转身朝着某个方向飞驰而去。
那是故无伤背着尸体离开的方向。
夜凝寒身为魂体速度可谓一夜万里。
天亮时分,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天真的亮了,夜凝寒在一座山林下停住。
夜凝寒立在山脚抬头仰望那片高耸的山林,非常的激动,激动到整个鬼都在不住的颤抖。
夜凝寒深呼吸两口气,终于,抬步迈进山林的范围。
等夜凝寒整个鬼进入那片山林范围,眼前顿时豁然开朗。
一瞬间阳光明媚。
滔天的纯正灵气扑面而来,面前的石道小路弯弯绕绕看不见尽头,入目仅仅只看见了田野作物,但微风轻拂面,带来了扑鼻的芳香。
夜凝寒顿在原地,他不知该去哪里找他的娘子。
还未等夜凝寒有所动作,一位粉衣姑娘蹦蹦跳跳的从弯弯绕绕的石道小路上朝他走来。
故无伤跳到夜凝寒面前,拉起了他的手,眼里有些生气。
“美人玩偶你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
故无伤说着拉起夜凝寒的手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教训她的玩偶。
“你能不能不要乱跑!不要每次都跑到这种容易跌倒摔跤的地方!三天两头给你洗澡我会累的!”
故无伤停住脚步,转身恶狠狠的威胁她的玩偶。
“你下次再跑到这里来,我就把你的心挖出来!让你变成一动不动的木偶人!”
虽然故无伤也明白,这个玩偶他没有脑子根本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故无伤只是在表达自己的愤怒,对于一个没有脑子的玩偶不听主人的话到处乱跑还要主人来领他回家的愤怒!!!
故无伤的话夜凝寒起初并没有听明白。
直到故无伤牵着夜凝寒穿过弯弯绕绕的石道小路,走上康庄大道,爬上几十层阶梯,到了一处小院的门前。
从远处看去,尖塔形斜顶是浅红色屋瓦,白色灰泥墙和一块块木板拼接混合组成了风格迥异、多元化的建筑。挑高的门厅和气派的铁门,圆形的拱窗和转角的石砌,无不是夜凝寒从未见过的样式材料。
故无伤拉着夜凝寒的手走近,高耸的铁门就自己缓缓向两边开启。
进入大门,是一条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小路的两旁各是一排石墩,石墩上陈列着形态各异的花木盆景,让人见了赏心悦目。小路往左一拐,是一扇月亮门,进入月亮门才真正走到屋舍前的院子里。
走进院子,夜凝寒一眼便望见了在秋千边的一男一女。男子是坐在轮椅上,而女子坐在秋千上漫不经意的小弧度晃着秋千,眼睛一直粘在秋千旁边的男子身上,后脑勺背对着小院门口这边,看不清面貌。
是坐在轮椅上的男子瞧见了故无伤,
“无伤你的玩具又跑出去了?”
男子说话,晃秋千的人终于转头,盯着被故无伤拉着的夜凝寒看了片刻。
“应该是最后一次了,下次再跑,为娘给你把他的心挖出来,这样他就永远不会动了。”
女子转头没有第一眼就敌意满满的望向自己故无伤脸色就已经变得异常激动,听到女子的话故无伤更是一脸激动的一下放开了拉着夜凝寒的手,跑了过去。
“娘亲,你清醒啦!”
故无伤跑到女子面前蹲下,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趴进了女子怀里。
故无伤在女子怀里说话的声音闷闷的。
“刚才见娘亲一直盯着父亲看,还以为娘亲依旧昏沉着呢。”
寂离渊抬手摸了摸故无伤的头,
“我恢复得差不多了。就你爹那腿还得养两天,你呢?恢复得如何?”
故无伤在寂离渊怀里滚了两圈。
“还好,我不用真气,没感觉出来。”
夜凝寒看着那边母慈女孝,阖家团圆的场面,再低头看了看刚才被故无伤毫不留情一把扔掉的手。
夜凝寒那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
故无伤在寂离渊的怀里趴了会儿,抬起头充满希望的看着她。
“娘,我可以趴一会儿爹爹的腿吗?”
寂离渊一把推开故无伤,她的回答也和她的动作一样,简洁明了。
“滚!”
“好嘞!”
故无伤从善如流的又趴回寂离渊的腿上。毕竟以前被她娘不清醒的时候打飞过好多次了,故无伤很早就明白一个道理:爹爹是娘亲的私有物。
“无伤,你的玩具又要跑了。”
故无伤本来准备再趴一会儿自己娘亲的大腿,却听到了自己父亲的话。
故无伤下意识抬起头看向夜凝寒,他还站在原来的位置。
没有啊?
故无伤回头望向自己坐在轮椅上的父亲,父亲的眼神告诉她:清醒时辰的娘亲也是爹爹的。
故无伤沉默的站起身走回夜凝寒身边,重新牵起夜凝寒的手,垂头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