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乱动!”无忌打开景小阳总是不自觉地来遮掩的手。“有什么好挡的,又不是没看过。”
“主人……”景小阳撅着粉臀,趴在无忌大腿上,脸色绯红,期期艾艾。
“这么说,你没有亲眼看到你娘和小紫月?”无忌一边将药粉倒在景小阳的伤口上,一边问道。
“没有。”说到正事,景小阳的脸色有些阴沉。“那老匹夫很警惕,我一不小心就被他发现了。如果不是断尾求生,恐怕就死在他手上了。”
无忌用纱布裹好景小阳的伤口,又替她放下衣摆,拍拍景小阳的翘臀。“好了,起来吧。”
“主人,我再去查一查。”
“别去了。去了也没用,秦济世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的。”
“那怎么办?我要救我娘。”景小阳一边提起裤子,一边说道:“还有小紫月姑娘。”
无忌摇摇头。他沉思了片刻,嘴角忽然露出一丝浅笑。“放心吧,你娘没事。如果她们真在秦济世的手中,秦济世肯定不会轻易伤害他们。比起盖无双,他更想利用小紫月提升自己的境界。”
“他不是玄境九阶大圆满吗,怎么还能提升境界?”
“道无止境,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无忌瞥了景小阳一眼。“你说,我是什么境?”
景小阳眨了眨眼睛。“主人,你不是……玄境么?”
无忌笑笑。没有说话。不怪景小阳说得没把握,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境。有时候像猛境。有时候又像灵境,还有时候像玄境,究竟是什么境,他自己也说不清,身边似乎也没有一个人能说得清。
他在天书塔里遍读群书,就是想找到相关的记载。可惜,到目前为止。他将天书塔内的藏书读了一大半,还是没发现任何有用的信息。
对此。他并不奇怪。面对未知的新知识,他有超出任何人的心理准备。就以他最擅长的天书而言,就有很多超出他以前知识范围的东西,但他依然平静的接受了。
无知不可怕。不敢承认无知才可怕。
“那我们该怎么办?”
“等。等下一个机会。”无忌淡淡的说道:“在机会出现之前,我们能做的只有抓紧时间修炼,尽可能地做好准备。只有这样,机会出现的时候,我们才能牢牢的抓住。”
景小阳点了点头,院子里的石头和木头互相看了一眼,也握紧了拳头,互相鼓劲。
与盖无双一战,让他们看到了大秦帝国的高手。打掉了他们的傲气,也激起了他们的斗志。
……
殷从周缓步走进了天剑塔。盖无双起身相迎,殷从周摆摆手。按住了盖无双。
“你的伤还没好,不用这么客气。怎么样,恢复得还好吧?”
盖无双一边吩咐人上茶,一边轻声笑道:“如果殷兄需要,我现在就可以去砍下那个贱民的首级。”
殷从周瞥了他一眼,拨开茶杯中的浮沫。浅浅的呷了一口茶,语气轻松的说道:“你是不是觉得。你只是一时疏忽,并不是真正的败了?如果再给你一个机会,你一定能手到擒来?”
盖无双垂下了眼皮,轻轻地拨弄着手中的茶杯。“殷兄认为我是技不如人?”
殷从周笑而不语,又呷了一口茶,品了片刻,这才放下茶杯,双手抚在膝上,身体微微前倾,盯着盖无双。盖无双原本端坐着,被他看了片刻,有些不自在起来。
“盖兄,你见过练剑数天,就能明悟剑意,练剑月余,就能和玄境九阶大圆满的高手对阵的剑士吗?”
盖无双眯起了眼睛,沉默片刻,摇了摇头。“他是个天才。”
“如果我告诉你,他可能已经超过了玄境,只是他自己并不知道,你会不会很奇怪?”
盖无双蓦地抬起眼皮,盯着殷从周,半天没有说话。超过玄境?玄灵猛壮,玄境是最高的境界,玄境九阶就是大圆满境界,怎么可能还有超过玄境的境界?
就是历任大国师,也没有听说谁超过玄境的。
殷从周究竟在说什么?
盖无双等着殷从周说下去,殷从周却顾左右而言他。他站了起来,在屋里来回转了两圈。
“这两天,有没有感觉到天剑塔内的元气有什么变化?”
盖无双微微颌首。“弱了不少,似乎有人在争夺元气,是那个贱民吗?在柳湖别院的时候,我就发现他吸引元气的速度超乎寻常。”
“不仅是他,还有天书院。”殷从周走到门前,遥看高高在上的天书塔。“天书塔在与天下人争夺天地元气,一旦天书院重新崛起,不仅我们六院会被压得死死的,整个帝国都会重新落入天书院的控制之中。”
盖无双走了过来,站在殷从周的背后,神情尴尬。
“盖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一个疏忽。”
盖无双咬了咬牙:“殷兄,我现在就去弥补这个疏忽。”
“你在床上躺了一个月,那个贱民在天书塔里练了一个月,你有必胜的把握吗?”
盖无双一怔,窘迫不堪,无地自容。不论他现在能不能战胜无忌,仅是这种冲动与盲目,就与他的身份不符。剑士比剑,正如兵家用兵,如果不能知己知彼,是不可能百战百胜的。轻敌,更是败亡之道。
一句话之间,他犯了两个致命的错误。
盖无双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论剑术,他自认当世无敌,论心计,他和殷从周差得太远了。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根本不清楚殷从周的境界究竟有多高。他是天策院国师。推崇智谋不假,可是殷家以武立家,从来不缺少战斗力强大的命系。比如殷郊的鹰、殷从周的蛇。
只是他从来没看过殷从周展露境界而已。
盖无双看着殷从周的背影。心头升起一阵寒意。
“让阿红去找无忌。”殷从周转过身。“如果无忌能帮她解决巨灵的问题,你就传他一路剑法。”
“传他剑法?”盖无双连连摇头。“殷兄,我盖家剑法从不外传。”
“你知道吗?”殷从周转过头,嘴角微挑,有一种说不出的讥讽。“我来的时候,担心的不是你不肯传,而是他不肯学。盖兄。看来你这次的伤不在腰,在脑子啊。”
盖无双脸色变得很难看。
“你是希望下次和他对阵的时候。用的是你练了几十年的剑法,还是你根本没见过的*剑?”
盖无双一愣,随即恍然大悟,惭愧难当。
“殷兄。还是你深谋远虑。我听你的。”
……
天子带着老宦者,快步走进了长乐宫。侍立在一旁的宫女和侍卫们连忙上前行礼。天子视而不见,径直走到塔前,停住了脚步,静静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皇后穿着一身宽松的衣衫,从塔里走了出来。看见天子,不由得一怔,随即又笑了起来。上前施礼。“不知陛下驾临,有失远迎……”
天子微微一笑,看着皇后明艳照人的面庞。“皇后又进阶了。可喜可贺。”
皇后目光一转,笑道:“陛下也想试试?”
天子似笑非笑。“皇后进阶了,朕还是固步自封,这夫纲还能振吗?”
皇后恍若未闻,引着天子走到塔前。天子探头看了一下,却没有进步。
“皇后。朕最近事务繁忙,不能总来长乐宫。你去天书院问问嬴自清。看他能不能在朕的殿中也建一座塔?方便朕修行。”
皇后目光一闪,点了点头。“唯!”
……
无忌从天书塔下来的时候,嬴自清和令狐敏之正坐在一起,低声商量着。嬴自清的脸色不太自然,眉宇间愁云难掩,令狐敏之却很平静,似乎正在劝解。
“师兄,敏之,什么事?”
嬴自清看了令狐敏之一眼,令狐敏之笑笑,把皇后刚刚有懿旨到,转述了天子的意思,要天书院在阿房宫里修筑一座修行用的塔。
无忌不解。建塔就建塔吧,叫我干什么?他刚准备问,令狐敏之给他递了个眼色,补充道:“阿房宫原本有塔,和长乐宫的一模一样。不过天子政务繁忙,疏于修行,后来便渐渐废弃了,材料也散失了。”
无忌明白了。没有建塔的材料,要天书院出面承建,当然是要天书院提供材料,由皇后转达,恐怕是看中了长乐宫的那座塔。换句话说,天子真正的用意是从拆天书院和长乐宫的塔,建阿房宫的塔。
现往深里说,建塔是假的,压制天书院和长乐宫才是天子真正的用意。皇后曾经说过,天下能够让普通人感应到元气波动的塔只有两座:一座在天书院,一座在长乐宫。
换句话说,天书院的重新崛起,让天子感受到了威胁。其他六院还没有反应,他先坐不住了。
他又看了一眼嬴自清。嬴自清心虚的把头扭开,避开了目光。无忌暗自发笑。嬴自清是天子的顺臣,天子根本不需要征求意见,直接下命令就行了。之所以由皇后转达,是为了征得他的同意。
毕竟,继承了大国师衣钵的人是他,将来能真正支撑起天书院的人也是他。天子要表达压制天书院和皇后的意思,却又不想和他发生正面冲突,撕破脸皮,让六院坐收渔翁之利。
他不是知进退的令狐敏之,也不是温顺的嬴自清。他是来自边鄙的刁民,为了把握自己的命运,宁愿做逃民,为了意气之争,先屠死门,再屠柳家的亡命徒。
他是天书院的二师兄。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