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忌目瞪口呆:“这么简单?”
“简单?”老人哆哆嗦嗦的爬上台阶坐下,苦笑一声:“待会儿,你就不会觉得简单了。”
无忌不以为然。之前听老人说得那么夸张,又是能活着出去的人万里无一,又是三尸神,现在看来,都不过如此,最多就是在漆黑的湖面上容易被内心的恐惧压垮,找不到紫府山,又或者找到了紫府山,却无法解开门上的机关,进入这所谓的灵台罢了。
如今他们已经进入了紫府山的内部,也找到了所谓的天书,还有什么难度?
难道是老人所说,能引起幻觉的三尸神?
“对了,你怎么能解开石门的原数?”老人一边向台阶上走,一边问道。嬴亦然走了过来,从掌心吐出火焰,帮老人烘干衣服,祛除寒气。
“原数?”无忌一边跟着往上走,一边说道:“原来那个数叫原数?”
“是啊,原数,就是不可分割之数,据说来自西方圣哲。没想到,紫府山的大门居然以原数为考题,我如果不是碰巧听说过,今天还真解不开。”
老人很虚弱,双手搭在无忌和嬴亦然肩上,靠着两人的搀扶才能前行。刚才紧张的计算耗尽了他太多的心力,他连走路都有些力不从心了。
“还有,如果不是你碰巧碰到了我的四神聪,与我心意相通,仅凭我个人的力量,也来不及解开这道题,也进不了这个门。无忌,你的心力比我还要强,可见天启大法妙用非凡,你要好好珍惜。”
无忌笑笑,没有说话,可是脑海里却翻江倒海。
老人所说的原数,在他的记忆里有另一个名称:质数,不可分解之数。质数是一种特征非常明显的数字,而数学又是各种学科的基础。因此,质数被很多人认为是不同文明之间沟通的基础。
紫府山的大门用质数作为考题,是不是意味着进入这道门的人必须具有相当强大的数学能力,才有希望从这些天书中获益?
至于老人所说的四神聪,他也有自己的解释。
他当时背对石门,是以右手托着老人的左脑,通常来说,左脑负责计算和逻辑推理。老人在全力计算这些数字的时候,左脑的活动剧烈,有可能脑电波扩散,正好被他接收到了,造成两人的脑波同步。
因为某种还不了解的机理,他们的大脑并联,因此得到了更加强大的计算能力,及时解开了石门上的题,因此得以进入紫府山,登上灵台,有幸观瞻天书。
他觉得,这个解释也许比老人的解释更接近真相。
作为一个科研人员,他也更容易接受这种解释,凡事都想以理性的态度对待。这种一种习惯,一种长期养成的思维习惯,很难摆脱。
“应该还是先生的功劳吧,我起的作用有限。”无忌有些迷茫的说道。“我对原数了解不多,以前……没听说过。”
他这么说,倒也不算说谎,他对质数的确没有太多的了解,原数这个名称,以前也的确没听说过。
大秦帝国的庶民只有两个任务:耕地与战斗,的确没机会用到质数,没听过原数这个概念也很正常。因此,老人也没有怀疑。在他看来,无忌知道原数才不正常呢。
说话间,他们走进了一个宽敞得难以想象的大厅。
大厅四四方方,全部由白色的石头砌成,看起来有点像无忌在天池边遇到的神骨。只是这些神骨上刻满了图像,每一幅图像旁都刻有多少不等的明暗线条。
“这应该就是天书第一卷。”看着四周墙壁上的图像与明暗线条,老人突然变得亢奋起来。他扑到墙边,一手抚摸着墙壁,一手迅速的掐着手指,欣喜若狂。
“没错,没错,这就是天书第一卷,这一节说的就是头部的形成……”
看得像疯子一般喃喃自语的老人,无忌很无语。他耸了耸肩:“看来,不用三尸神出现,先生已经出现了心魔……”
没有任何回音。
无忌诧异的转身一看,这才发现嬴亦然和老人差不了多少,已经扑到另一侧的墙壁上,对着一幅看起来像是皮肤的图,看得津津有味。
无忌走了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嘿,看什么呢?”
“别动。”嬴亦然头也不回,推开他的手。“这好象是和皮肤保养有关的,你要是愿意,就帮我看看怎么解读,要是不愿意,就自己看自己的去,别打扰我。”
无忌非常无语。这个大厅这么大,大大小小的图没有十万也有五万,你们要看到什么时候?
“嘿,你着魔啦!”无忌大叫一声,吓了嬴亦然一跳。
“你说什么?”嬴亦然有些慌乱的说道:“我出现了幻觉?”
“显然嘛。”无忌没好气的说道:“你只顾着看保养皮肤,也不看看脚底下。你出去看看,水已经涨到哪儿了?等你把这一节天书解读出来,估计这个大厅都被淹了。”
嬴亦然吃了一惊,跑到大厅门口一看,这才发现一会儿功夫,湖水又涨了好几级台阶。她不敢怠慢,连忙跑到老人身边,躬身道:“先生,水快要漫进来了,快走吧。”
“着什么急?”老人白了他一眼,指指眼前的图。“这是讲如何变得更聪明的天书,如果我能解开,我就可以变得更聪明……”
看着喋喋不休的老人,再看看已经漫到大厅门口的湖水,无忌顾不得多想,冲过去,夹起老人就跑。
“混蛋,放开我,放开我!”老人拼命挣扎着,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哪里还是像睿智的大国师,活脱脱就是一个街头巷尾等着碰磁的无良老头。
嬴亦然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那幅图,跟着无忌往上爬,跑进了第二层大厅。
这个大厅和刚才那个类似,只是稍微小一些,四周的墙壁上也刻满了图像和明暗线条。一看到这些线条,原本恼怒得几乎要咬无忌一口的老人突然欢叫一声:“变形卷,这是变形卷!”
嬴亦然也停住了脚步,叫了起来。“这是虎系,这是虎系变形能力的天书。”一边说着,一边向一面墙跃了过去,就像扑向一堆宝藏。
老人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力气,一把推开无忌,扑向天书,嘴里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无忌目瞪口呆。这……这是三尸神发威了吧?
看看满壁的天书图文,无忌不禁也有些心动。不过,他没有老人和嬴亦然那么狂热,他先跑到门口看了一下,确定湖水还没灌满第一个大厅,还有一段时间才会没到门口,这才开始浏览起来。
和老人、嬴亦然一下子就扑在某一段天书上钻研不同,无忌迅速浏览着整卷天书,他甚至不看那些以明暗线条构成的天书,只看那些画,先做一个总体上的了解。
他的目力惊人,站在大厅中央,环顾四周,就能将墙壁上所有的图像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连那些天书内容也能看得一清二楚。他发现,这卷天书虽然不完全讲的是变形,但相当一部分内容和变形有关。
无忌忽然心有所动,抬起头,看看头顶,沿着墙角的台阶爬了上去,进入第三层灵台。
第三层灵台同样是一个大厅,不过又小一些,四周的墙壁上画了不少人像,其中不少人面露痛苦之色,或者身体残缺不全,又或者像畸形,还有一部分和第一层、第二层大厅相似的图形。
无忌继续向上攀去,爬过一个又一个的大阶,最后站在了一个直径不过数十步的圆形大厅中。
他看到了一段熟悉的天书。
这段天书,他曾经在防风国看过,也曾经在羽民国看过。不过,那时候他只看到了一部分,而现在,他看到的是整部天书。
他的内心涌过一阵莫名的激动。
他知道这二十四个大厅里刻的是什么。
二十四个厅,刻的是人的基因图谱:二十三对染色体和线粒体的dna谱序。不过,这些图谱比他知道的还要详细,几乎每一段基因的功能都表达了出来。如此细致的基因图谱,即使是他,也只能用匪夷所思来形容。
在他那个年代,基因学虽然已经成为最热门的学科,全世界最聪明的科学家几乎有三分之一都投身于相关的领域研究,但是人类对基因的了解仍然不足以刻满第一个大厅。
充其量,人类刚刚站在了第一个大厅的门口,最多刚刚翻开了第一章,得到了一些粗浅的认识。
即使如此,他们已经创造出了很多难以想象的奇迹。
现在,站在这二十四个大厅里,面对着一幅幅图解,就等于面对着一部带有详细说明的基因使用手册,又有谁能保持冷静,又有谁能够不疯狂?
特别是对变形能力决定命运的秦人来说。
别说老人和嬴亦然会如痴如梦,就连无忌此刻也不禁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墙角。
那里还有一个楼梯。
老人不是说灵台二十四阶么,怎么还有一阶?难道是我记错了?
无忌迟疑了片刻,走向楼梯,拾级而上。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没有一幅画,没有一根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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