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让人破防只需要一句话,从唇齿间轻轻吐出的几个字。
陈玲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气厥过去。
“沈烨……”陈玲脸皮皱了一下,又尽力舒展开,对他抿唇道,“你真要和我分手吗?”
“我说的很清楚了,你别把心思放我身上。”
沈烨接过她手中的水杯,陈玲眼底闪过窃喜,就见沈烨用木棍挑起杯子底座,拎在火上烤,笑得人畜无害。
“……你烤杯子做什么?!”陈玲失声道。
沈烨心不在焉地烘烤杯底,直到杯子呈现烧红的颜色,里头的水滚滚沸腾,他才扭转手腕,杯子向陈玲脸上撞去。
陈玲尖叫一声,下意识捂脸。
没有痛感,只有隐隐的热度传来,陈玲小脸惨白地抬头,看到距离她不过一寸的烧红杯壁。
沈烨转动木棍,杯底也升空转了个弯,乖顺地跳了一圈。
“这杯子奇形怪状的,长得跟捏畸形的陶瓷小人一样,和高胜莫名其妙的审美还挺搭,你说对吗?”
陈玲听到这话,语无伦次:“这……这不是高胜的……”
沈烨手腕下垂,松垮捏着木棍,他冷冷耷下眼皮:“拿起来。”
“烫……”陈玲呼吸不畅,结结巴巴,“这是烧红的。”
“我让你拿起来。”沈烨说,“不拿,我把开水泼你脸上。”
陈玲顿时哑口无言,眼底流露出惊恐,看着突然又回到失忆前状态的沈烨。
“你想起来了?”她声音微微颤抖,恐惧难言。
沈烨不去理会这句话,他抬高木棍,猛的厉声:“拿!”
陈玲尖叫一声,连温度有多烫都顾不得了,手忙脚乱去拿水杯。
“滋滋滋”,她纤细柔腻的手上冒出白烟,烫出一个又一个水泡!
“唔!”陈玲痛呼一声,不敢哭出声,咬紧了粉唇,眼眶红通通一片。
沈烨蓦然一笑,灿烂的笑容像初升的一缕阳光,和刚才咄咄逼人的冷戾不同。
“干得不错。”沈烨嗓音轻柔,“这杯子是谁的,你就想办法还回去。”
陈玲恍惚道:“你想起来了……”
“没想起来,这不妨碍我抽你们一顿。”沈烨从火架子上拿下一串烤肉,咬了口滋滋冒油的肉,“把这件事做好,好处少不了你。”
陈玲小脸煞白一片。
“去吧。”沈烨安慰地拍了下她的脸,唇边的笑意玩味至极。
“庆幸你们不值得我上心,也庆幸我喜欢看一群小人自相残杀的戏码,你才没死在我手上。”
陈玲眼眶里的泪水掉落,打在沈烨青脉凸起的手背上。
不远处,一道灼热嫉妒的视线突然定在他的脸上。
沈烨疑惑抬头,看到了像鬼影一样隐藏在树后,只探出一个头颅,目光诡异地瞧他的人,
正是眉间阴翳、眼神扭曲的许随。
“……”
沈烨脸色刷的一下变了,对许随出现在这里的震惊被男朋友“捉奸在床”的心虚冲没。
他立刻收回手想假装若无其事,结果撒手就碰到烧得滚烫的木棍。
沈烨表情扭动一瞬,很快恢复成平静,淡定自若地举起烤肉吃了一口。
手怕的微微发抖。
“沈烨……”陈玲还想再说些什么。
沈烨打了个哆嗦,突然觉得陈玲这张哭哭啼啼的脸变得面目可憎且让人害怕。
“走!”他忍无可忍道。
陈玲疑惑:“你还没跟我具体说……”
“说什么?我给你三秒钟,三,二……”
陈玲哗啦起身,跌跌撞撞跑进人群中。
沈烨短暂脱离危机,回头一看,刚才还浮现“鬼影”的地方已经空荡一片,只留一棵郁郁葱葱的槐树。
“我眼花了?”沈烨不禁发出自己都不信的疑问。
刚才许随那张阴气森森,又怨毒嫉妒的脸那么真切,好像真实存在一样,怎么可能是他眼花?
对那个捆藏在家的巫师不放心,沈烨坐立难安,不顾周围村民的劝阻,匆匆和他们道别,向阁楼位置走去。
.
半小时前。
筋疲力竭的巫师被重新捆住手脚,身上盖了一层暖乎乎的厚被子。
许随团在被窝里昏昏欲睡,他身材太清瘦苗条,蜷缩就是一团小鼓包。
懒洋洋窝在床中央,身体轻盈柔软,连呼吸声都轻轻的。
“我要走了。”沈烨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爱不释手,“你在房间等我回来,我给你带亲自做的烤肉吃。”
许随从鼻腔中哼了一声,示意自己听到了。
沈烨恋恋不舍,掰开他的嘴灌了点清水,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沈烨刚离开十分钟,被子就动了一下,一只纤细苍白的手从里面伸出,随后麻绳被扔了出来。
“巫师大人……”窗边传来谄媚的声音,“听到你的传令,我马上就赶到了。”
“先别进来。”
许随没穿衣服,软着腿爬起来。
地上的两片布料太暴露,最后他从沈烨背囊里掏出一身换洗衣服,给自己套上。
沈烨体型要比他大不少,裤子松松垮垮往下掉,就连上衣的衣摆都包住了许随的腿根。
许随说:“进。”
村长肢体夸张地从窗户那里爬进来,他脸色惨白若纸,嘴角咧得大大的,对许随鞠躬道:
“巫师,他已经到火宴现场了。”
“跟过去看看。”许随从村长手中接过口脂,给自己补了妆,嗓音冷淡,“又是女朋友,又是清秀的摄影助理,他倒是会给自己找乐子。”
村长想了想,以六婆村惯有的思维:
“巫师可以将他焚烧成灰,撒在村头的槐树底下。这样今后他再也离不开六婆村一步,成为巫师最贞洁忠诚的鬼夫人。”
许随没说话,他抿了抿唇,把黑色口脂涂抹均匀,随后眼尾一挑,一巴掌扇了过去。
“哎呦!”村长的脑袋被拍了下来,身体手忙脚乱地去捡脑袋。
“你的提议不错。”许随噗嗤笑了起来,“鬼夫人,他就算成了鬼也得游荡在我的身边。”
村长战战兢兢:“……是。”
“但这话只能我来说,你算什么东西,有资格说出那些话吗?”
许随抿住乌黑的唇,笑意不变:“我可以把他的骨灰撒在村口,我可以把他做成阴魂不散的鬼夫人。”
“但这话只能我来说,这事只能我来做。”
村长瑟瑟发抖,缩成一团,抱着脑袋一声不敢吭。
许随冷笑一声:“带我过去,我看看那个淫乱放荡的男人,背地里是个什么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