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昔抬起眼,那双清澈的眸子仿佛蒙上了一层灰蒙的雾气,映不出任何光亮。
他缓缓地抬起手。
指尖轻轻地触碰着那冰冷的金属床架,语气轻柔得像是在哄骗一个任性的孩子,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悦,“让我来吧,我来当这个‘病人’。”
【弹幕:卧槽,主播疯了吧!主动送人头?】
【弹幕:这院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主播你清醒一点啊!】
【弹幕:虽然但是,主播主动赴死的样子好带感啊……】
周铮一把抓住闻昔的手腕,低声呵斥道:“你是真疯了吗?这明显是个陷阱!”
“可是……”闻昔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他猩红眼底翻涌的疯狂情绪,“还有比我更好的人选吗?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让我来,我的命,不值钱。”
唐瑭猛地一拳砸向了墙壁,怒气冲冲地说道:“为什么一定要选择?你不是才说,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那要死就一起死好了。”
只有简不繁,在短暂的震惊过后,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他一把抓住周铮的胳膊,声音低哑,“周哥,我觉得先听闻哥的。”
“可是……”
周铮还想说什么,却被闻昔打断。
“没有可是。”闻昔直视着他,猩红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温度,“这是最好的安排,毕竟都想活着。”
然而,一直沉默的院长却突然笑了起来。
低沉的笑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扼住了每个人的喉咙,又像是某种大型猛兽在进食前发出的满足喟叹。
“看来你们实习的并不合格,”院长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从口罩下传来,“可我并没有说,只要有一个人愿意,其他人就能活下去。”
闻昔脸上的笑容不变,只是那抹笑意未达眼底,反而多了一丝危险的意味,“那你想怎么样?”
院长抬起手,手术刀在指尖灵活地旋转,刀尖在惨白的灯光下反射着令人胆寒的冷光。
“我喜欢玩游戏。”他语气森然,像是来自地狱的低语,“一个简单的选择题,一命换一命。你们有三分钟的时间,互相投票从你们中间选出一个‘病人’,躺到这张床上。否则……”
院长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意思却很明显了。
整个走廊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只剩下头顶惨白的灯光“嗡嗡”作响,像是某种倒计时前的警报,预示着一场狂欢盛宴的开始。
【弹幕:玩这么大?这副本可算是精彩的来了,主播记得不要相信任何人哦,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
【弹幕:主播他们该不会真的要内讧了吧?要命的选择题,这副本也太刺激了吧!】
【弹幕:完了完了,这回真的要团灭了……】
“三分钟,开始计时。”
院长空洞的眼眸里闪烁着诡谲的光芒,仿佛在欣赏着一场猎物垂死挣扎的戏码。
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成实质。
正尖锐地刺痛着每个人的皮肤,沿着血管,翻涌到心脏里,结起了冰碴。
三分钟的时间。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却足够让恐惧像病毒一样,在逼仄的空间里无限蔓延。
绝望和恐惧像毒蛇一般,慢慢地缠绕住每个人的心脏,一点点勒紧。
终于,本就被吓得不轻的赵克率先崩溃了。
他指着闻昔,声音尖锐地喊道:“就他!他本来就想去,就让他去吧!反正他也说自己的命不值钱……”
简不繁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赵克,怒吼道:“赵克,你还是不是人?!”
“闭嘴!”赵克歇斯底里地咆哮道,“我又不想死!我想你们也不想死对不对?所以我们凭什么要为了他去牺牲?!”
“你说什么?!”唐瑭瞪圆了眼睛,仿佛赵克说了什么十恶不赦的话,“你tm还是不是人啊!这种话也说得出口?闻昔他可是为了救我们才……”
“那你说怎么办?”赵克粗暴地打断了她,“等死吗?”
“够了!”周铮低喝一声,打断了他们的争吵,“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既然说是玩游戏,那一定有规则和漏洞,我们得想办法,总会有别的办法的。”
“还有什么办法?院长说的很清楚了,一命换一命,这是唯一的生路!” 赵克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歇斯底里的疯狂,他死死地盯着闻昔,仿佛闻昔是什么洪水猛兽,“就让他去,他愿意就让他去死好了!”
【弹幕:我去,这人怎么这样啊?过河拆桥?】
【弹幕:主播,干他丫的!这种猪队友不值得!】
疯子闻昔一直沉默着。
像是在看一场闹剧,猩红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温度,嘴角始终挂着似有若无的微笑。
他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指。
原本苍白的指尖上还残留点点污染的黑痕,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冷光,像是一朵在黑暗中绽放的毒蔷薇,美丽而致命。
倒计时无情地跳动着。
死亡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三、二、一……”
在最后一声倒计时结束的瞬间,疯子闻昔突然动了。
他站起身,抬手拍开周铮拦着的手,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动了动嘴皮子,随即猩红的眼眸直视着院长。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疯狂的微笑,平静地躺上了那张中转床,用一种近乎温柔的语气说道:“包括我在内,都选我自己。”
“闻昔!你他妈疯了吗?!”唐瑭眼睁睁看着闻昔躺上那张诡异的中转床,几乎要尖叫出声,“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闻昔却只是微微一笑。
那笑容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诡异,像是困在蛛网碎裂了翅膀的蝴蝶,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美丽。
“放心,我死不了。”他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疯狂和嘲讽,“倒是你们,自求多福吧。”
【弹幕:卧槽卧槽!闻昔这眼神,绝了!】
【弹幕:老婆这是要放大招了吗?期待!】
中转床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
在倒计时结束后,没有任何人操控的情况下,缓缓地朝着走廊尽头的手术室移动,就像是无形的绳索在牵扯着它一点点朝那边靠近。
“闻昔!”
“闻哥!”
周铮和简不繁几乎是同时喊了一声。
前者想要冲上去阻止,后者则是忧心忡忡在思考着什么,语气里更多了几分无奈。
“都别过来。”
闻昔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过脸,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这是最好的选择。”
他猩红的眼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妖异,对着周铮他们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院长喜欢安静。
三楼的那个护士长说过的。
简不繁将手颤抖的压在了嘴边。
周铮也反应了过来,同他们一样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就像是三人之间一种特殊的暗号。
“闻昔他是不是脑子有坑?!!”
唐瑭眼睁睁看着闻昔往绝路而去,恨不得冲上去把闻昔从那张鬼床上拽下来,“这玩意儿谁知道会把他带到哪儿去?你,你们就不管管……”
周铮拍了拍唐瑭的肩膀,压低声音对她说,“他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我们能做的,就是赶紧按计划行事!闻昔可是把希望压在了我们身上……”
“可是……”
唐瑭还想说什么,却被周铮一个眼神制止了。
【弹幕:周哥真是靠谱,不愧是主心骨!】
【弹幕:闻昔老婆一个人在手术室,想想就好可怜,呜呜呜……】
【弹幕:啊啊啊!老婆你别一个人去送死啊!】
中转床在手术室门口停下。
闻昔缓缓坐起身,猩红的眼眸直视着从阴影中走出来的院长。
院长手里沾着血污的手术刀在他的脸上轻轻划过。
闻昔对此毫无反应,甚至主动凑近那冰冷的刀锋,享受着刀身划过肌肤的触感。
“你似乎一点都不害怕?”院长低沉的声音从口罩下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难道,很期待手术吗?”
“害怕?为什么要害怕?”
闻昔微微扬起下巴,将脖颈处的肌肤更多地展露在那把冰冷的刀锋之下,掩去眸底兴奋和疯狂,语气平静的仿佛在询问今天的天气一般,“我更期待的是,你想从我这取走什么?又能给我什么?”
院长似乎被闻昔的反应取悦到。
他低沉的笑声从口罩下传出,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病人’。”
院长收起手术刀,推着中转床,转身带着闻昔走进了手术室,只留下一个高大而恐怖的背影,消失在手术室门口。
【弹幕:啊啊啊!这院长要对我们家老婆做什么!】
【弹幕:闻昔老婆一个人在手术室,不会被切片了吧?瑟瑟发抖.jpg】
【弹幕:楼上的,你真相了!院长那眼神,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院长,指不定在手术室里藏了什么play(\/w\)】
手术室的门缓缓关上。
红色的“手术中”指示灯再次亮起。
而走廊里的灯在闪烁之后,重新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
突如其来的黑暗如同粘稠的泥浆,将众人裹挟,恐惧像病毒般在空气中蔓延。
周铮等人眼睁睁地看着“院长”将闻昔推进了手术室,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手术室的门。
那扇门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将所有的恐惧和不安都留在了门外。
周铮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他们必须尽快找到逃离这一层的办法,而简不繁则蹲在地上,平复着呼吸的同时正在努力回忆着之前在每个楼层走过的路线。
“左转,右转,再左转……有通风管道……”他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在地板上画着简单的路线图,“然后……然后是……”
唐瑭看着简不繁在地上画来画去,有些烦躁不安地说道:“你到底行不行啊?闻昔争取的时间可不多了!”
简不繁没有理会唐瑭的抱怨。
他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努力回忆着每一个细节。
突然,他猛地抬起头,指着电梯斜对角的那扇锈迹斑斑的房门,语气肯定地说道:“那里!那里的通风管道应该是和楼上的位置一样,估计能通往其他楼层……”
“你怎么知道?”周铮问道。
“我记得,我记得那扇门上,有一个很小的划痕,上面每一层同样的地方也有,是之前路过的时候不小心看到的。”简不繁解释道,“而且,那扇门和其他的门不一样,它锈迹的颜色更深一些。”
周铮没有犹豫,他当机立断地说道:“好,我们去看看!”
【弹幕:卧槽!这都能记住?这哥们是人形地图吗?】
【弹幕:过目不忘的能力,恐怖如斯!】
……
手术室的门在闻昔身后合上。
金属碰撞的回响仿佛敲击在门里门外的每个人的心头。
惨白的无影灯亮起,照亮了手术室里令人头皮发麻的景象——布满锈迹的器械,沾染着暗红血污的手术台,以及空气中挥之不去的,令人作呕的消毒水味道。
“喜欢这里吗?”院长的声音带着一丝变态的愉悦,“我特意准备的,可花了不少心思。”
院长摘下口罩,露出一张英俊而病态的脸。
他眼镜后的黑金色瞳孔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像是捕获猎物的野兽,正贪婪地欣赏着闻昔脸上的恐惧。
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
疯子闻昔非但没有露出恐惧的神色,反而轻笑一声。
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染血的白大褂,这才懒洋洋地抬眸看向院长,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怎么?不打算给我打麻药吗?我很怕疼的,万一我在手术台上挣扎起来,弄脏了您的手术室,那可就不好了。”
闻昔故意拖长了语调,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威胁。
他从中转床上下来,缓缓地走近手术台,指尖轻轻抚摸过冰冷的金属,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想玩玩吗?”
院长拿起一把开颅脑的锤子,比划了一下,又换了一把切割的医用锯,最后重新捏起手术刀在指尖灵活地转动。
刀锋反射的寒光,映照出闻昔那双猩红的眸子,“我可以让你体验一下,成为‘艺术品’的感觉。”
【弹幕:卧槽卧槽!这氛围!这台词!我死了!】
【弹幕:闻昔老婆别怕!我来保护你!(握紧我的四十米大刀)】
【弹幕:院长,放开那个少年,让我来!】
院长走到闻昔身后。
带着橡胶手套的冰冷手指轻轻抚摸着闻昔白皙的脖颈,“你说,如果我把你的心脏取出来,你会怎么样?”
“不如,我们试试?”闻昔勾起嘴角,露出一个苍白而脆弱的笑容,映衬着那双猩红疯狂的眼眸,美丽而危险,“院长可要抓紧时间好好享受,毕竟,这样的机会,可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