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鹤风风火火进了国公府,府内杂役奴仆人人喜色,见了沈临鹤纷纷道喜。
沈临鹤眉开眼笑,一边向正厅走去,一边对南荣婳说道:
“我阿姊她是个极好的人,等会介绍你们认识…”
絮絮叨叨说了一路,待到正厅门前时沈临鹤察觉出几分不对劲来,身旁的女子虽一向冷静淡然,但她今日沉默的有些异样。
沈临鹤停下脚步看向南荣婳,眉眼的笑意也收敛了很多。
“你…不高兴?莫非还是因为定亲?”沈临鹤装作不在意地样子说道,“若你实在不愿,我们就另想办法。”
“临鹤!”厅内沈夫人的声音传出来,“你还杵在门口干什么,还不赶紧进来见你阿姊!”
见南荣婳也一并来了,沈夫人更是喜笑颜开,“南荣姑娘也快来,临绮还活着的好消息还是你带来的呢,今日必定要让你俩认识认识!”
沈夫人亲自出了正厅将他俩一人一只手拉入了厅中。
原本端坐在椅子上的女子见二人前来,面带笑意,施施然起了身。
“果真是阿姊!”沈临鹤见到沈临绮的那一瞬,心才踏实了下来。
他这一路上还担心是母亲认错了人,可见到这女子的第一眼,沈临鹤便知道错不了。
阿姊还是那一副秀雅端庄的面庞,只不过十二年过去了,脸上的青涩殆尽,更显女子风韵。
沈临绮朝他走近了两步,上下打量,眉眼中满是笑意。
“先前就听说过大理寺沈临鹤少卿,可没想到竟是我阿弟。都怪阿姊没了记忆,若不然定早早来寻了!”
沈夫人牵起沈临绮的手,目露疼惜,“这些年苦了你了。”
说罢,她转而朝向沈临鹤道:
“临鹤,你肯定想不到,你阿姊这十二年其实一直在宫中!都是那个杀千刀的国师,竟然诓骗我们说你阿姊死了!这才让我们足足等了十二年!”
沈临鹤蹙了蹙眉头,“宫中?阿姊你…一直在国师身边?”
沈临绮睫羽微颤,目露哀愁,柔柔说道:
“是,我就是一直在国师身边,替她做了不少腌臜事的…紫华。”
沈夫人见她眼眶通红,心中更是怜惜,“之前的事怪不得你,你失了记忆,在国师那里还不是听之任之,你能活下来,已经是沈家的幸事了,此后我们洗心革面好好生活就是了!”
沈临绮听了沈夫人的话,终是没忍住,一行清泪缓缓顺着脸颊滑落,轻轻点了点头。
沈临鹤完全没有听到她们在说什么,脑子里全是方才沈临绮说的两个字——
紫华。
这么说,极泉宫中,他的祖父没有看错。
那时他确确实实看到了阿姊,但却不是生魂,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沈临鹤缓缓转过头去,目光凝在南荣婳脸上。
她替冯瑶入极泉宫时,见到了紫华的真面目,又在他房中看过沈临绮的画像,这么说来…
“你早就知道?”
沈临鹤深深看着南荣婳。
南荣婳目光平静,轻声回道:“是。”
沈临鹤的心突然被狠狠地揪了一下,他见到南荣婳的第一眼便被她淡然无波的模样吸引,但今日,看着她的冷静自持,沈临鹤只觉得心里头发冷。
沈临绮抹了抹眼角的泪水,面向南荣婳眼中是深深的歉意。
“南荣姑娘,先前我不知你与我阿弟关系这般好,之前在极泉宫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说完,她竟放下国公府嫡女的尊荣,矮身行了一礼。
然而南荣婳只看着她,沉默不语,厅中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沈夫人见状赶紧拉着沈临绮和南荣婳的手,“你们啊都是好姑娘,先前临绮受国师蒙蔽,让你们二人生了误会,此后误会解开了便好了!”
沈临绮乖巧地点点头,然而南荣婳依旧不语。
过了片刻,她才开口道:
“国师在何处?”
南荣婳声音有些冷,让沈临绮一下又红了眼眶。
“我不知道,我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她了,她总是神出鬼没,只有有事吩咐我的时候才会出现。”
南荣婳的目光一直落在沈临绮的脸上,未曾挪开,“那极泉宫地宫密室里的人是谁?”
“密室?”沈临绮愣了一下,才恍然说道,“哦,我想起来了,地宫中是有间密室,但国师从不让我靠近,我也不清楚。”
沈夫人听到南荣婳盘问似的与沈临绮说话,心里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沈临绮是失而复得的沈家人,她自是看重,但她虽不甚清楚但也大概知晓,沈临绮这么多年定是帮国师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
先前她与南荣婳交过手,那时…必定是要对南荣婳下狠手的,于是也不怪南荣婳对她防备心甚重。
看来二人的关系还得此后慢慢缓和了。
沈夫人站在她二人中间打圆场,笑着说道:
“好了好了,我着人在偏厅中备好了饭食,我们先过去吃饭再慢慢聊吧。”
“不必了,”南荣婳淡淡开口,“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事须得去做,就不叨扰了。”
既然沈临绮,也就是紫华在此,那极泉宫岂不无人看守?
若能在此时找机会潜入,倒不失是个好时机。
南荣婳琢磨着须得再去寻一寻傅诏,此时沈临绮却开了口:
“南荣姑娘看来还是对我心存芥蒂,连与我同桌吃饭都不肯。”
她视线轻扫了一眼沈临鹤,眸含深意,“听闻昨夜又发生了一起无头尸案,而阿弟与南荣姑娘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如此看来三更半夜的,你二人还待在一处,想来…关系匪浅了。”
说着说着,沈临绮眼里又蓄了泪水,她楚楚可怜道:
“即便看在阿弟的面子上,南荣姑娘还不肯给我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