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荣婳似有所感,忽地回身朝皇宫方向看去。
“怎么了?”沈临鹤问道。
南荣婳双眸紧盯着皇宫上方的黑云,声音冷然道:
“国师还真是胆子大,竟这般公然挑衅,不知是对真龙之气太过自信还是对天怒太不放在眼里。”
“不过…”南荣婳低头思索片刻道,“傅诏看来有麻烦了。”
沈临鹤也回首望向皇宫上方。
只见黑云快速翻涌起来,远看倒像是一股股黑烟。
“你说傅诏有麻烦,莫非他见到了国师?”
沈临鹤想起彭姨母描述的国师狠狠掐着宫女脖子的场景,一下子皱了眉头。
“即便傅诏身手再了得,也躲不过国师的诡道之术吧?”
“诡道之术…”南荣婳低声喃喃,片刻后抬眸,眼中竟带着一丝笑意,“那便用诡道之术还治其人之身。”
言罢,她缓缓抬起手中的灯笼。
此时,街道上狂风四起,但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透明罩将南荣婳环绕,她定定站立着,手中的灯笼也纹丝不动。
她微微张嘴低声念叨了什么,而后素白的灯笼纸由下而上渐渐变成黑色。
就像墨水在宣纸上渲染一般。
而南荣婳原本就如点墨一般的双眼,此刻黑沉沉的看不见底。
待整个灯笼都覆上了墨色,南荣婳猛地举起灯笼朝皇宫的方向一指。
沈临鹤肉眼可见皇宫上的滚滚黑云似乎有一瞬间停止了翻涌,可下一刻却如海上浪花一样涌动得更加厉害!
云中的电闪雷鸣越来越频繁,下一刻竟有一道粗而长的电光从空中直直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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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泉宫内,傅诏神色不变,凝视着紫华手中的碗。
“如何?傅将军对国师没有诚意吗?”紫华婉转动听的声音此刻带着压迫感从面纱后传出。
而傅诏似乎没有听到这个问题,视线在紫华眉眼处停留片刻,说道:
“我认得你。”
此话一出,紫华明显一愣。
傅诏竟从她的眼中捕捉到一丝慌乱,虽然她很快就镇定下来。
“你…”紫华刚要说什么,却听‘轰——’一声巨响,大殿忽然震颤。
二人稳住身形,紫华眉眼忽地一沉,喃喃道:
“怎么可能…”
可她话音刚落,又一声巨响传来。
这声巨响离他们很近,似乎就是从头顶上发出的,然后有石块从高空滚落在地的声音传来。
傅诏想起什么,抬眸向纱帐后的国师看去,只见她依然一动不动,如同一尊塑像。
又有接二连三的轰隆声响起,声音有的近有的远,伴随着天空中滚滚的雷声,饶是傅诏如此心智坚毅之人,此刻内心也忍不住惊颤。
他回身将殿门打开,眼前的景象更让他心头震惊。
天色如墨,黑云遮了半个京城。
皇宫上头的云格外厚重,雷电从天而降,击在宫中不知哪位贵人的院子里,然后风一刮,卷起阵阵灰土。
极泉宫偏于一隅,但也能听到宫中各处传来的惊恐的叫嚷声,而此处的安静便更显得不同寻常。
其实,傅诏面前的阶梯上也已经落了不少碎石块,看来是大殿顶的檐角被雷电击中了。
“今日便不留傅将军了,”紫华的声音中有一丝丝的急切,“将军且记今日之事莫要告诉其他人,我就不送了,将军沿原路返回吧。”
说完,紫华疾步走到纱帐后面,扶起国师向后走去,一个闪身便没了身影。
耳旁的轰隆声还在继续,傅诏蹙了蹙眉,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去了纱帐后。
纱帐后的地上只有一个软垫,靠墙有几排一人多高的木柜子。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傅诏知道此处定是有密道,他刚要伸手触摸最前方的木柜子,想要寻到机关,但耳旁一道巨大的声响,伴随着脚下地面的晃动,傅诏脸色微变,瞬乎间朝殿门处奔逃。
正当他急奔下台阶之时,身后的殿宇塌了大半。
既如此,倒是无法再追查国师的去向了。
但此处定是不同寻常,想起紫华姑娘拿出来的那只碗,傅诏想象不到,若是他拒绝献出他的血,国师会如何对他。
又一阵豆大的雨滴落下来,傅诏遥遥望着皇宫中乱作一团,轻叹一口气,向极泉宫门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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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这一道道雷劈下去,宫中还不知道毁了多少地方,可惜没法亲眼见到那些人惊慌失措的模样。”沈临鹤可惜道。
忽地,他转头看向望着皇宫一脸平静的南荣婳,问道:
“你能不能控制雷,让它去劈某个地方?”
南荣婳听到沈临鹤语气中的兴致勃勃,好笑又无奈道:
“这是天雷,岂是我能控制的?”
沈临鹤挑挑眉,一副你别骗我的模样,“可明明是你让这雷落下的。”
南荣婳摇了摇头,“我没有让它落下,只不过遮掩了一些皇宫内的真龙之气,于是天罚便没了顾忌。”
“不过…”南荣婳若有所思道,“天雷这样乱劈一通,说明并没有寻到真正的目标,连天罚都寻不到极泉宫吗?那个地方到底有什么秘密…”
沈临鹤眼睛一亮,“你也对极泉宫感兴趣?我的人前两日寻到当年改建极泉宫的一个老匠人,那老匠人过几日便可进京,到时好好问问他便是。”
南荣婳有些意外,目光直直看向沈临鹤。
直把他看的挪开了眼,耳朵尖通红。
“看来沈少卿有大计划啊。”南荣婳感叹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沈临鹤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此事牵扯众多,若行将差错那毁掉的不止他一个。
不过南荣婳也并没有仔细询问,仿佛方才只是不经意的一句感叹。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魁首道走,直到走到一处池塘边才停下脚步,南荣婳看了看四周,确定了一下方向,才抬步沿着池塘向东边走去。
待走到一家宽大的府门前,南荣婳停下脚步。
此处看着很是气派,想来是官员或者富户的宅子。
沈临鹤手中还拿着那个有些脏兮兮的布娃娃,方才南荣婳只说要物归原主,但没有说这布娃娃的主人到底是谁。
直到南荣婳敲了敲门,一个小厮开了门,南荣婳问道——
“贺公子在府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