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队长也是农村人,说不出这样有水平的话来,但大致意思还是让在场的人都听懂了,说了多次狼来了这次确实是狼要来了。狼来了怎么办,包括生产队长自己也只是最底层的执行者,在生产队长看来,公社里的意见几乎就是最后拍板决定的事,即使是这样,也还是要大队支书一起来,但今天不同大队支书不来了,所有的事情都得由生产队长来做,这样的结果,让生产队长不仅是诚惶诚恐,更多的是受宠若惊。那时候的生产队比起大队这一级的管理人员来说,也算是一方诸侯,自己的地盘自己做主。陶家所在的生产队里的生产队长没有这样的魄力,性情也柔和很多,不得罪人就是烧了高香。做的时候也想把一碗水端平,但这水到了生产队长手里却未必能端得平。不管是夫妻俩还是一个家,想要做到公平也是不太可能的总有人要吃亏,也有些人要捡到便宜,主要就看最后决策的人怎么去平衡,况且涉及到一个生产队。既要做得平衡又要做得大家都心服口服是有些难度的,但幸好的是陶家这个生产队的社员还是比较和气的,和银井湾另外的三个生产队比起来,大家的情况都差不多,就算是陶家这样的家庭也只有一户,况且陶家的现在的主心骨是陶宽爷爷,生产队长还是有能力去做适当的平衡。生产队长的话,让在坐的人心情不一,有心里不痛快的,怕失去了生产队这个平台生活有些艰难,有人也暗自窃喜,如果真像生产队长所说的那样来,自己家里的劳动力和自己所能做到的事,肯定要比在生产队里好。陶家就有些摇摆不定了。照说陶家的人只要陶宽爷爷可以去生产队里挣个工分,其他的人都得有陶宽爹掏钱去平衡自己家里的其他人口的口粮钱,真要是分了陶宽爷爷因为年龄大了而不能帮着陶宽爹做田里的事,陶磊和陶宽又在学校里,最后家里所有的事都得请人来做,这样的开支绝对比在生产队里好。算盘各人心里都有,但都不会说出口,整个生产队肯定不是陶家最困难的人家。生产队长说完了,就对着出纳说:我前几天让你把生产队里所有的户头都整理出来了吗?出纳还是很快拿出了生产队里所有户头的名单,包括每户的人口和年龄和家里人几年来能挣到工分都有了一个底,而这个底也是生产队长最需要的。分田的多少和这个底有着很大关系,这个底也是陶宽爷爷一起参与所能划分出来的。生产队长接过出纳递过去的那份底,看得很是仔细,期间还问了不少问题,但出纳都能一一做了回答。很显然,出纳是合格的出纳,也是生产队长比较喜欢的社员,也是生产队长的左膀右臂。生产队长很是耐心,一项一项都去对比。生产队长虽然没有读太多的书,但这样的底每年都是一份,不仅自己要看,也还会交到大队出纳手里去,起初的几年,生产队长也有懵,但耐不住看得时间长,时间长了也就慢慢会看一些。而且还有一个好的老师,会教生产队长去看,也教会生产队长不必去看太多,只要看到开支和收入是不是有出入就可以了。这也是银井湾里平常社员说的,外行管水碓。水碓里怎么去舂米无所谓,但最后舂出来的米能知道啦就可以了。生产队长还算是做农活的一把好手,虽不及陶宽爷爷那样的新颖的做法,却也是种田的犁耙耕抄都可以上手,力气也实在,但要真的管好生产队,还得仰仗于大队支书。大队在管理上很大程度帮着生产队长的忙,在这个方面上,大队支书不仅是生产队长的领导者还是指引者,算得上是亦师亦友。生产队长第一年的表格完全是大队支书帮着他解读的,因此生产队长对于大队支书可谓是唯大队支书是首。生产队长仔细看着手里的底,最后才问起关于生产队里五保户的情况。出纳这才凑到生产队长的跟前,指着表格对生产队长解释。等看完手里的那份底,这才抬起头来对着陶宽爷爷说:你最后的一次看到我们队里的底是什么时候?陶宽心里默算着,过了一会儿才对着生产队长说:有个五六年的时间了吧。生产队长听到陶宽爷爷的话,也只是哦了一句,没有再说什么了。陶宽爷爷这个时候就有些不自在了,是啊,自己现在算算,确实是老了,那时候的出纳还是个孩子,虽然算盘不怎么样,但记性好,只要陶宽爷爷教过一次的东西,他都能记得个七七八八,只要是自己稍微得整理一下,还是可以恢复的。生产队长说着这话的时候,是想知道陶宽爷爷对于生产队里的具体情况有几分的熟悉,要是太熟悉了,自己做事就难很多,虽然陶宽爷爷并不怎么来为难自己,但按照时下的做法:人不可有害人之心不可无防人之心。很多事情多一人知道,就多一份的不安全。六七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大部分的情况还是没有改变,但有些事情早已物是人非了。生产队长心里有了底,也就换了副让人开心的笑脸,现在就把所有的田给做好记号来,把生产队里最好的几分田给剔出来,留给生产队里的五保户,其他的田按照位置的远近做好阄,这个事,老陶哥还是有发言权的,在坐的有一个算一个,没有谁能有老陶哥心里清楚了。甚至有些荒废了的田也得单列出来,这样的田虽然不能种水稻,但种番薯还是可以的。南方有个梅雨季节,雨水在这个时段还是很充足的,只要是不太懒,图个肚子还是可以的。说到这里,大家都笑了起来。的确,这几年社员的积极性差了很多,生产队里的粮食除了公粮,平均下来吃饱还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