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家的热闹有一定的持续性,从陶宽爹开始做手艺来,时不时就有人拿些三活来做,到了这段时间,陶宽爷爷倒成了热门人了,大家都想知道这田怎么个分法,其他的几个召集去的人也有人去问,却没有陶宽爷爷那样的热心,在银井湾,陶宽算是有人缘的,只要是对方开口,陶宽能做到的都尽量去做,从不给来陶家的人什么脸色和语气上的伤害,这让生产队里的社员都愿意陶家来问。生产队里的分田的等级和数量都分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实地去丈量田的实际面积。有些田都经过了好些年了,面积肯定有了改变,也有原来的田的质量差些,后来经过了多年的耕耘,不管土质还是灌溉的条件都有了改变,这就得实际去看,去丈量。到了这个时候,临时召集来的人明显就忙不过来了,于是,生产队长又不得不再去招人去帮忙,陶宽爷爷也就向生产队长推荐了林家人,每个人都有私心,在利益面前,想到的都是自己亲近的人,陶宽爷爷也不例外。这个时候,在陶宽爹去学徒的时候,送给陶宽爹四个蛋的林家大伯也走了,只有他的儿子,带着家里的四个孩子和自己的媳妇过日子,因为家里吃饭的人多,生活有些紧巴巴,但总比林家大伯在世的时候好了很多,林家的四个孩子都大了很多,尤其是老大和老二早就是壮实的小伙子了,要是到了现在,陶磊也未必敢去林家砸锅了,就是林家老大出来,也够陶磊喝一壶了,但靠着陶宽爷爷原来有的交情,林家的四个孩子就没有和陶磊去计较了。林家的孩子还是比较明事理的,这也有着林家男人的教育,自己家里的生活差些,说话的口气也都软了很多。现在有了陶宽爷爷的推荐,生产队长还是很愿意让林家男人来生产队里帮忙的,有了自己的人做起事来,也就顺畅很多。丈量土地是个力气活,还是个技术活,手上稍微有点松,或者是紧些,就有些误差,这样的误差也就是好处和坏处,现在最关键的还是,整个生产队都没有抓阄,自己也不太确定那块田是自己的,别说是陶宽爷爷,就是生产队长自己也不敢说哪块田是自己的,有了这样的限制,大家心里也就有了一定的公平性。林家男人是陶宽爷爷推荐进来的,虽然要生产队长同意,但毕竟二家人有着长远的利益往来,林家男人还是很听陶宽爷爷的话,做事也和陶宽爷爷有一些默契。但有一块田倒是有些确定了的,就是陶家门口的那块田,不管是生产队长还是普通社员都默认了的,生产队长也不在乎这一块田的多少。只要有个常规操作,都可以过的去。和林家男人一起进到生产队里参与丈量田地的人也有几个人,他们都是在生产队里有着一定的知名度,做人很踏实的人,大家都不太反对的人。生产队长把临时召集进来的和后来加进来的几个人,分成了几组,拿着简易工具去丈量生产队里所有的田。林家男人自然就和陶宽爷爷分在一个组,四个人,二个人量,一个人记录,另外一个算是监督也可以说是领队,生产队长也不例外,也参与了丈量田的过程中来。按照生产队里造册的所有的田的资料,去实地丈量。陶宽爷爷和林家男人的这一组也恰恰是要到陶家门口的田里去丈量的,也就在不经意的时候,四个人来到了陶家门口。陶宽妈还是挺开明的,给每个人去泡茶,有了茶就可以坐下来歇歇。另外两个人也有些心照不宣,觉得陶宽妈还是会做人的,但没有明说。陶宽爷爷倒显得有些轻松,只要生产队长答应了把自己门口的田分到自己家里来,其他的事都好说。事情并不像陶宽爷爷想得那样,也就是在分田的二年后,大家就私下得开始换田了,只要私下要换田的二家人谈好了,生产队里基本都是默认的,陶家即使不能分到自己家门口的田,也有机会可以换回来,这也是后来的事,但陶宽爷爷未雨绸缪能第一时间分到自己中意的田就有些开心了。陶宽爷爷等他们坐下了,就从自己的房间里拿出一大包烟丝来,这样的烟丝比起他们自己切烟丝要细得多,做工也为精细,那烟丝的香味自然不必说了。农村的人除了喝茶,吸烟就没有其他的娱乐了,爱不得现在,有手机了还发个红包啥的。另外两个人看到陶宽爷爷拿出了烟丝,心里还是有些顾忌的,毕竟还是在分田的节骨眼上,陶宽爷爷放下了烟丝,接着就是拿出自己的那根长烟杆来,按照年龄的大小,依次给他们填烟丝,其实也和后来的一样,谁家里来了客人,发颗烟没有太多的区别。烟丝的香味充斥着陶家的厅堂,喝着有些浓郁茶吸着香味的烟丝,大家心里还是挺满足的,陶宽爷爷并没有让每个人自己去填烟丝,这就让另外两个人有了些隔阂,但也不好说什么,其实他们心里也清楚,就这样也不算是贿赂吧。他们都吸好了烟,陶宽爷爷最后才自己吸烟,但烟丝却是从自己的烟荷包里掏出来的,另外两个人还是对陶宽爷爷的做人认可的,严以责己,宽以待人。等都茶水喝了就开始丈量田了,陶宽爷爷自然会懂得回避,任由其他三个人去丈量,自己则站在边上看着就是,这下才让另外两个人放心了很多,做起事来也就没有了太多的顾忌,只要是凭着自己的良心去丈量就是。在那一代人心里还是很有道德的遵守的,都相信人在做,天在看。既不亏待陶家,更不让自己有过错,也就让大家心里有底。大家都知道,只要是自己稍微有点松了,肯定就有人去向生产队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