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概消失了五分钟,赶紧去找还来得及,不过难度也不小,码头太大了。
沪市是最大的进出口集散地,现在进出口业务还处于逆差状态,码头上堆满了进口的大型机械设备和工业制成品,半成品。
全是大件,堆得有山那么高,严重影响视线。
金熠带人找了一圈,连个人影都没发现。
头顶骄阳似火,地面蒸腾的热气把人的视线都扭曲了,吴启莲也随着热气蒸腾掉了。
老段以前在金家码头负责组织人卸货,现在在国营码头当上了中层干部,实事求是道:“人跟货比,就像苍蝇跟大楼的对比一样,她能藏的地方太多了,这样吧,阿熠,我去把今天要出港的船的名单整理一下,咱们重点盯着出港的货跟人。”
确实应该抓重点,金熠没意见,“段叔,麻烦你了。”
“跟我不用客气。”
张秋芳午休时也赶了过来,听说吴启莲跑了,气得大骂:“这女人属泥鳅的,滑得要命,从来不让自己吃一点亏,早知道就该把她抓起来。”
这几年拨乱反正,查案子不让连座人,顾建明口风很严,什么都没供出来,吴启莲没受一点影响,没有理由抓她。
骂归骂,没忘帮忙出主意,“我知道吴启莲跟哪条线熟,我去问问。”
金熠借港口的座机给老乔的秘书打电话,请求派人支援。秘书已经汇报了,正在通知港口的公安部门。
小金望着排队等待出港的货轮,想到了钱塘的顾建明,吴启莲有进出口从业经验,策划出逃有优势。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两人都是极度自私自利的人,遇到危机一拍两散也不是没可能。
吴启莲会选择独自出逃吗?金熠给出了否定答案。
从这对狗男女的行事模式看,一直是顾建明占主导。论心智,阅历顾建明超过吴启莲太多。
假设吴启莲不敢丢下顾建明,两人一块出逃的话,那么顾建明该怎样从戒备森严的监狱逃出去?
他们统一行动的时间会是今天吗?
不等再想下去,邵强骑着自行车急三火四地找了过来。
他带人在南京路找了好久,还是没找到人,不能再等了,先过来通知金熠。
“不见了?”金熠眉头没等聚拢,醍醐灌顶般地反应过来,“糟了,我们被骗了!”
吴启莲用了障眼法,她的对口工作只是掩护,她根本没打算从沪市的港口逃跑,就算走海陆,她也得把顾建明带上再说。
双胞胎和小男孩就是证明,港口的船直接出江过海,不会倒着往南京路这段江面行驶,吴启莲没法接应他们。
金熠带着邵强跑去港口大门处,问了保卫科的人,他们那边有记录,自吴启莲消失这段时间,一共有21辆货车出了港口。
吴启莲应该是上了其中一辆车出了港。
“南京路几大百货跟她关系不错,那三个孩子应该是借一间百货躲起来,并换了装,所以你才找不到人。这会儿她应该已经接到三个孩子上路了。”
吴启莲不喜欢他,但对三个小的有感情,不会弃孩子于不顾,金熠倒没什么感觉,早就不把她当妈,她偏爱谁跟自己没关。
所谓的上路是上了陆路,火车有班次限制,吴启莲要么自己开车,要么提前找了司机,送他们母子四人去钱塘找顾建明。
他有吴启莲的资料,除非藏得深,她应该不会开车,那么就是坐别人的车,有钱能使鬼推磨,找个代步的车很容易。
他们大概落后了一个半小时,路况不好,沪市到钱塘开车需要四个小时。开快点有可能追上。
以防万一,港口还需要留人再找找。金熠跟港口公安借了一辆吉普车,他八岁时,父亲一时兴起教他开车,家里出事之前他已经能开得很熟练。
多年没上手,暑假时,年伯伯帮他借了一辆车,重新熟悉后,开车追人不在话下。
没等出发,老乔电话打到了港口派出所,告知顾建明出逃,还有金廉诚和项海澜遭袭的事。
金熠吓出一身冷汗,别人不清楚内情,他还能不知道吗?没有小裁缝,他父亲今天必死无疑。
真被年伯伯算中了,“安”,有她金家才能安。
金家大功臣在钱塘监狱好一顿发虎威。
她和金廉诚是受害者,虎威发得理直气壮,再敢甩锅,老娘接着给你大比斗。
“我怎么知道他的炸弹会半道炸在走廊上?假冒伪劣产品,怎么你们还想赖在我身上?不炸在走廊上,扔在屋里是想让我俩死吗?你们这帮猪脑子,重点跑偏了,队伍里出了内鬼,不赶紧查内鬼,还跑来问我俩?我们好好在屋里坐着说话,先是起火,后是炸弹,被搞了个连环袭击,我们招谁惹谁了?不行,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小项同志一顿疯狂输出,把对方想要了解情况的人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问啥问,问多了把我特异功能问出来咋办?
反正咬死了是内鬼没控制好引线,自己稀里糊涂把自己炸死了。
其实她也觉得内鬼糊涂,干嘛还要多此一举放一把火,直接往会见室扔炸弹不就完了。但也没机会问了,内鬼被她加踹了好几脚,已经见了阎王。
金廉诚也疑惑,办事不牢到这个程度,顾建明是真没人可用了吗?
还有…… 趁着问询的人去请示领导的功夫,他低声问项海澜,“你为什么要砍晕我?”
“你话太多,耽误我思考了。”
金廉诚:“……”
活了这么久,无论是亲人还是敌人,他说话别人都得全神贯注地听,从来没人嫌他的话多余。
“这个炸弹威力不小,就算内脏不受伤,耳膜应该受损才对,为什么我只感觉喉咙不舒服,身体其他部位都没什么感觉?”
“我有金刚不坏之身,用神功保护你了。”他问的都是小项不能答的,她就敷衍地胡诌着答。
把金廉诚整无语了,饶是见多识广他也被小项忽悠迷糊了。
没时间再问,那两个工作人员又回来了。
项海澜冲金廉诚使眼色,“赶紧咳嗽。”
要不是没法凭空变东西,她真想往金廉诚嘴角抹点鸡血。
“我金叔叔被炸弹炸出内伤了,你们快把他送去医院看病。”项海澜继续提要求。
金廉诚在一旁努力咳嗽。
“我耳朵也听不见了,你们赶紧带我检查耳朵,不但要赔医药费,还要赔我们受到惊吓的损失。”
不趁机提点要求,还能白被算计吗?
那俩工作人员暗暗吐槽,你耳朵不好使,说话那么大声,是想把我们的耳朵也震聋吗?
二十分钟后,两人坐上了监狱的车被送往市区医院。
项海澜冲金廉诚比了个胜利的手势,笑得十分得意,“金叔叔,这次出来,你就再也不用回去了。恭喜你,出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