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珍被戳到痛处,终于不装了,“你该庆幸你亲妈死得早,晋商大家族的女婿,没有我的穷苦出身作掩护,你爸早就被弄下去了,让你吃点草算什么?你亲妈当年对我呼来喝去,让我吃剩饭的羞辱,我只还了一半而已。这是你该受的,谁让你有那样的妈。”
录到了关键的说辞,乔小乔也懒得搭理她,目光转向以前在她眼中老实可靠的弟弟,“你也是这么想的?”
乔小宁的老实面相被一脸奸邪取代,“妈妈说,学会了驭人之术和伪装,将来我的官职会比爸爸做的还高,拿你当实验对象,你该感到荣幸。”
好,好得很。
乔小乔十分佩服自己,在夺门而出前,取出早就准备好的海鸥相机,打开镜头盖,摁下快门,一气呵成。
给饭桌上的茄鲞,清蒸大黄鱼,红烧肉,以及那母子三个丑陋的嘴脸来了张合影。
等母子三个反应过来,想要追人,乔小乔已经跑没影了。
“人怎么会那么坏!我怎么活得那么失败,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大傻瓜。”乔小乔搂着项海澜嚎啕大哭,哭自己傻,也哭自己的可怜。
确实可怜,一个六零年出生的姑娘,在最动荡的岁月成长,哪经历过后世的反诈宣传。
那恶毒的母子三人组给她打造了一个小小的楚门世界,就算她再聪明伶俐,想要突破生活的幻象也难上加难。
“哭吧,今天哭够了,以后就不许流眼泪了。”项海澜柔声安慰道。
乔小乔尽情地哭了一场,等她平复完情绪,小项不忘总结,小树苗难得经历风雨,不能浪费了。
“你今天做得很好,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也没把事情闹大,嚷得邻居们都来看热闹。
首先,你们才来不到半年,他们不了解你们平常的生活是怎样的,得不出公平结论,那三个人又惯会装模作样,就你这笨嘴拙舌肯定说不过他们。有理不在声高,闹大了,对你父亲名声有影响,你就天然理亏了。”
乔小乔连父亲都恨上了,“他为什么会娶我妈的丫鬟?图她会照顾人?还是图她美?可她长得跟我亲妈没法比,我亲妈跟你一样漂亮。”
男人吗,心思无非就那几个,移情,图省事,再不就是被忽悠了。
项海澜作为外人没立场评判,只能就事论事,“小乔,别意气用事,你既然有委屈和疑惑,就心平气和地跟他长谈一次,你已经十八岁了,用成年人的立场跟他好好谈一谈。”
风波让人成长,乔小乔吐了一口气,“你说得对,我是成年人了,我有权利知道我母亲当年是怎么死的。”
她认真看向项海澜,一声姐叫得心服口服,“姐,谢谢你,没有你,我还继续活在他们的谎言里,被他们继续取乐欺骗,你就是我的大恩人。”
项海澜摇了摇头,“道谢还早了点,知道你后妈为什么那么容易被发现破绽吗?”
乔小乔不假思索道:“因为你火眼金睛啊。”
项海澜:“……”这位果然一根筋,有发展成迷妹的趋势。
“我眼光是毒,但她们失败就败在太过得意,丧失了防人之心,换我是你后妈,肯定天天下馆子,绝不在家里做大鱼大肉,还茄鲞,她真是飘得没边了。”
乔小乔还挺会举一反三的,“我后妈太贪心了,她想继续耍弄我,给她一对儿女做玩物,她真正该做的是把我支得远远的,不让我来沪市上大学就对了,她完全可以左右我填志愿的选择,放我在身边,就要做好被发现的准备。”
“你也要戒骄戒躁,你后妈肯定有后手。”项海澜提醒道。
“啊?”小乔同学一脸茫然。
“你爸下周三才能回来,今天才周五,还有好几天呢,够她琢磨出对付你的法子,给她逼急了,把你绑票,丢江里喂鱼都有可能。”
项海澜不认为自己把人想得坏,在大家族当过丫鬟的女人,貌似还是个红学研究者,宅斗经验丰富着呢。
乔小乔吓得毛骨悚然,“我是不是该感谢她这些年手下留情,没把我弄死?她的专业是护士。”
“嗯,你该感谢自己有当玩物的价值。”
乔小乔:“……”
小项肃了脸,板住小姑娘瘦削的肩膀,“请假吧,笔记我们会给你记,在沪市你有能够信任的人,有不被李玉珍找到的藏身处吗?”
乔小乔点了点头,“我大哥的战友转业后,在这里的港务局上班,我的相机就是 跟他借的,他为人正直守信,嘴很严。”
“那就行,你赶紧去找他,今晚也别住宿舍了,如果你两个哥哥能抽出时间,最好也让他们来一趟沪市。”摊牌必须所有人都在场。
“好,我听你的。”
这会儿天快黑了,项海澜回宿舍帮乔小乔收拾了日用品,把她送上公交车。
乔家的家事把她也忙乎够呛,她这么迂回,不就是为了想帮乔副市长扫清后方毒瘤,在人面前好留个印象,能有个平等交流的机会吗?
别看她到处张罗,本质上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高官的门槛摸不进去,更别提谈判了。
想走门路,还得先搞宅斗,哎!
说到走门路,金熠今晚也去拜码头了,不知道结果怎么样。
熄灯前,项海澜跑去男生宿舍找小金,结果寝室同学说他没回来。
项海澜皱起眉头,不应该呀?小金一贯守时,难道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