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路上的康济堂总部大楼,往日的辉煌已经不再。
沈若兰站在顶层的会议室里,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就在今天,康济堂将正式宣布重组。这个曾经叱咤上海滩的商业帝国,终于要画上句点了。
\"夫人。\"李掌柜轻声走进来,\"各家银行的代表都到了。\"
沈若兰整理了一下情绪:\"让他们进来吧。\"
很快,会议室就坐满了人。有英国工商银行的代表,有汇丰银行的新任总经理,还有各大钱庄的掌柜。
\"诸位。\"沈若兰开门见山,\"想必大家都知道今天召开这个会议的目的。\"
柯林斯点点头:\"是的。我们都收到了通知。\"
\"那就直接开始吧。\"沈若兰拿出一份文件,\"这是康济堂重组的具体方案。\"
威廉开始分发文件,会议室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翻阅文件的沙沙声。
\"这......\"汇丰银行的新任总经理史密斯第一个开口,\"这方案太激进了吧?\"
\"激进?\"沈若兰反问,\"怎么说?\"
\"您看。\"史密斯指着文件,\"将康济堂一分为三,分别由英国工商银行、汇丰银行和本地资本共同持股。这等于是完全推倒重来啊。\"
正说着,沈清韵和宋玉芙也走进来。
\"史密斯先生。\"沈清韵说,\"正因为要推倒重来,所以才需要这么做。\"
\"这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宋玉芙接过话头,\"只有彻底重组,才能让康济堂摆脱过去的阴影。\"
就在这时,德利銮匆匆进来:\"夫人,又有消息。\"
\"什么消息?\"
\"日本在华特务机关的所有资料......\"德利銮压低声音,\"已经被军统公开了。\"
这个消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会议室里炸开。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德利銮。
\"全部公开了?\"柯林斯问。
\"是的。\"德利銮说,\"包括他们这些年来在上海的所有秘密行动,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和他们有来往的所有商行、银行的名单。\"
会议室里瞬间陷入死寂。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史密斯清了清嗓子:\"那么,现在的问题是......\"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必须立即行动。\"沈若兰说,\"否则,整个上海的金融市场都会崩溃。\"
\"夫人说得对。\"柯林斯点头,\"一旦这些资料被公开,市场必定会出现恐慌性抛售。到时候......\"
就在这时,李掌柜又匆匆进来:\"夫人,股市......\"
\"怎么了?\"
\"股市已经开始暴跌了!很多和日本有关的企业,股价都跌停了!\"
沈若兰立即站起来:\"诸位,现在没时间犹豫了。我们必须马上决定。\"
\"可是......\"史密斯还想说什么。
\"没有可是。\"沈清韵打断他,\"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眼睁睁看着整个市场崩溃,要么立即执行重组方案。\"
正说着,威廉又进来:\"夫人,北方那边传来消息。说是......\"
\"说是什么?\"
\"说是日本在东北的所有资产都开始撤离了。他们......\"
\"他们想要切断所有可能暴露的线索。\"宋玉芙说,\"这正是我们重组的最好时机。\"
柯林斯突然站起来:\"我同意重组方案。\"
所有人都看向他。
\"英国工商银行愿意全力支持这次重组。\"柯林斯说,\"而且,我们愿意承担三分之一的股份。\"
史密斯也站起来:\"汇丰银行也同意。\"
各家钱庄的掌柜们互相看了看,最后由老字号的张掌柜发言:\"我们也赞成。这是唯一的出路。\"
沈若兰点点头:\"好。那就立即开始。\"
就在这时,德利銮又进来:\"夫人,军统的陈处长来了。\"
陈处长快步走进会议室:\"诸位,情况紧急。\"
\"出什么事了?\"
\"日本特务机关准备在今晚销毁所有在上海的文件。\"陈处长说,\"我们必须在他们行动之前......\"
\"之前什么?\"
\"之前控制住所有重要的商业机构。\"陈处长说,\"否则,他们可能会趁机转移资产。\"
沈若兰立即下令:\"威廉,马上通知所有分行,冻结一切可疑账户。\"
\"是。\"
\"李掌柜,立即联系所有合作伙伴,告诉他们现在的情况。\"
\"明白。\"
\"玉芙,你负责联系各家钱庄,确保资金链的稳定。\"
宋玉芙点头:\"好。\"
\"清韵,你跟我去见英国领事。\"
正说着,外面又传来消息。是上海工商联会的紧急通知。
\"夫人。\"德利銮说,\"工商联会要求所有会员企业今晚开会。他们说......\"
\"说什么?\"
\"说要统一应对这次危机。\"
沈若兰冷笑:\"来得正好。\"
\"什么意思?\"陈处长问。
\"很简单。\"沈若兰说,\"这些企业中,有相当一部分都和日本人有往来。他们这是想要......\"
\"想要商量对策?\"柯林斯接过话头。
\"对。\"沈若兰说,\"不过,他们恐怕要失望了。\"
就在这时,史密斯的秘书匆匆进来:\"老板,伦敦总部来电报了。\"
史密斯接过电报,看完后脸色大变:\"完了......\"
\"怎么了?\"
\"日本在欧洲的资金......\"史密斯说,\"开始大规模转移了。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他们准备抛售所有在华资产!\"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如果日本真的这么做,整个远东的金融市场都会崩溃。
沈若兰却异常冷静:\"通知所有银行,立即启动紧急预案。\"
\"什么预案?\"
\"就是我们之前准备的那个。\"沈若兰说,\"由英国工商银行牵头,联合各大银行,收购所有抛售的资产。\"
柯林斯点头:\"我明白了。这样可以避免市场恐慌。\"
\"不只是避免恐慌。\"沈若兰说,\"更重要的是,可以借此机会重组整个市场的格局。\"
正说着,李掌柜又进来:\"夫人,钱家的旧部......\"
\"他们怎么了?\"
\"他们说愿意配合我们的行动。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他们愿意提供钱家和日本人交易的所有证据。\"
沈若兰露出满意的笑容:\"看来,大家都嗅到了风向的改变。\"
就在这时,沈清韵突然说:\"母亲,您看。\"
所有人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窗外,一辆辆军车正停在康济堂大楼前。
\"是军统的人。\"陈处长说,\"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那我们也该行动了。\"沈若兰说,\"诸位,现在宣布最后的决定。\"
所有人都屏息等待。
\"从即日起,康济堂正式分立为三个独立的公司。\"沈若兰说,\"分别是:康济银行,由英国工商银行控股;康济商行,由汇丰银行控股;康济实业,由本地资本控股。\"
\"每个公司的股权比例呢?\"史密斯问。
\"外资最多不超过百分之四十。\"沈若兰说,\"这是底线。\"
柯林斯和史密斯对视一眼,都点头同意。
\"至于原来的资产......\"沈若兰继续说,\"将根据各自的业务范围进行分配。所有涉及日本的资产,全部冻结,等待军统调查。\"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原来是记者们已经得到消息,纷纷赶来采访。
\"夫人。\"李掌柜说,\"要见记者吗?\"
沈若兰点点头:\"是时候让所有人知道真相了。\"
记者们涌进会议室,闪光灯此起彼伏。
\"夫人,请问康济堂为什么要这样重组?\"
\"因为这是时代的要求。\"沈若兰说,\"一个企业,不能只追求利益,更要有社会责任。\"
\"那程先生的事......\"
\"我丈夫的事,相信军统很快就会给出一个说法。\"沈若兰说,\"但不管怎样,康济堂都会继续走下去。只是这一次,我们要走一条更正确的路。\"
记者们继续追问,但沈若兰已经说完了想说的话。她转身看向窗外,天空渐渐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