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圆圆余光瞥了一眼陈小秋,心里暗道芸姐说这妮子有点意思,她顺口问:“那要不要留下来?”
芸姐气死了。
真是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就看上李圆圆这个没有脑子的东西。
李圆圆冷不丁的被芸姐眼神扫射,浑身一个哆嗦。
她躲开芸姐那要射杀人的眼神,赶紧送陈小秋出去。
不过,她真是搞不懂芸姐。
明明是她说的这妮子有点意思嘛……
人走远了,芸姐又点了一根烟。
吐出一口烟雾看陈小秋的背影。
她心里已经过了一遍,陈小秋虽然现在短发、干瘦、清秀的五官带着稚气。但芸姐知道,这妮子要是养上一年半载,慢慢等长开了,绝对是清纯型的美女。
依她脾气,留下也不是不可以。
可芸姐是老江湖,她看得出陈小秋这妮子背后有事,又是外乡人。
万一是个祸水,怕是麻烦。
芸姐犯不着为个丫头担风险。
难得,芸姐心好,喊住了走到门口的陈小秋:“劝你一句,哪来的哪回吧。”
“这社会可没你想得那么安全和美好。”
芸姐唇边噙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陈小秋怔怔的看着芸姐含笑的眸子,背后有了冷汗。她有一种直觉,眼前这个叫芸姐的人能穿一切。
陈小秋强装镇定的走到店门口,店门口又站了另一个温婉型美女,长直发,齐刘海,脸型圆润五官柔和得像没有一丝一毫的棱角。
李圆圆垂头上前打招呼,“娟姐。”
娟姐微微一笑,眉眼如画:“怎么了?”
李圆圆朝芸姐办公室的方向努嘴,小声的说:“我没长眼,又被芸姐骂。”
娟姐微笑着轻轻拍拍李圆圆的背。
李圆圆叹口气,送陈小秋出店,到了店门口李圆圆语气还算客气,保持着店里的要求,李圆圆对陈小秋说:“不好意思,请慢走。”
陈小秋颔首,“谢谢,打扰了。”
临走,陈小秋抬头看了一眼这家私房菜馆的仿古匾额,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在水一方。
第三天,陈小秋又试着找了一天工作。
工作看起来遍地都是,可陈小秋一去,别人看陈小秋一脸稚气的样子就没后文了。
还有给陈小秋机会的,问陈小秋:“你家大人呢?”
陈小秋抬头,一字一句说:“我能做自己主。”
……
没有找到工作,陈小秋拖着行李箱从网吧出来。
她身上只剩下一百多块钱。
这两天她已经不敢正常吃饭了,尽量买馒头榨菜找有免费热水的商场,钱也还是快要消耗殆尽。
陈小秋站在陌生的街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她知道那些人看她年纪小,像是未成年不敢用。不管她怎么解释,人家都喊她带家长来。
虞城是大工城市,遍地都是工厂。
工厂以前就出过很多类似的情况,有学生偷偷离家出走辍学打工,后面出了事人家家长找过来就说孩子是未成年,非法雇佣童工一坐实,用人工厂和商家必须负全责。
教训吃多了招工的人也学精了。
年龄小点的,招工必须有家属签字担保或者有亲戚签字担保。
陈小秋没想到这些,自己竟然找不到一个正常的工作。
这天晚上,她又走到“在水一方”,里面灯火通明。
陈小秋往前继续走,没多远找到一个夜市,夜市上生意火爆,她逛了一圈看什么都饿,但她不敢花钱了。经过一家叫胖子夫妻的烧烤摊的时,她看见烧烤摊面前随意的贴着一张招洗碗工的单子。
陈小秋眼前一亮,挤到烧烤摊面前,看见摊子前一个胖男人和一个胖女人正忙得热火朝天。
仔细一看陈小秋发现胖男人的一只腿居然挽着空荡荡的裤管,陈小秋心里有震惊,走上去:“叔叔阿姨,招服务员吗?”
胖女人从烧烤的烟雾里抬头,瞅着陈小秋开口就笑:“小姑娘,你太小勒。”
一口四川腔和陈小秋高一的女班主任口音很像。
“我能行,我以前在面馆干过服务员,做事很溜麻的!”
陈小秋说着就把行李箱放在烧烤摊后面,挽起袖子就帮忙上菜,收拾桌子,打包垃圾。动作熟练得让胖子夫妻都傻眼了,男人对女人说:“雪梅,我看她真行!”
雪梅看着动作麻利的陈小秋不住的点头:“比你那个懒得烧蛇的亲女儿强多了!”
那一晚忙到凌晨,烧烤摊坐满了人,雪梅找到空当招呼陈小秋坐下。
她告诉陈小秋说:“我叫雪梅你喊我梅姨就好,他叫老邱,你就喊邱叔。”
陈小秋点点头。
老邱拄着拐杖端着一盘烤五花肉上来,摆在陈小秋面前:“吃点烧烤吧。”
陈小秋摆手说:“不,我是来干活的。”
雪梅笑道:“没事,你先吃,至于干活,有些情况我还得问问清楚。”
陈小秋拘谨的拿了一串,慢慢吃着,目光小心的看向雪梅。
雪梅笑着问:“你多大了?满18了吗?”
陈小秋立马放下烤串,从随身的小包里摸出身份证:“满了满了。”
“我18了。”
雪梅认真看了身份证,“陈小秋,你是春城人?”
“嗯。”
老邱笑说:“呀,离四川不远呢,咱们还算是半个老乡。”
雪梅打住老邱的话痨,继续问陈小秋:“你年龄不大,咋自己一个人到外地来找工作。”
陈小秋脑海里有过一丝挣扎,她想撒谎说她家人都在这附近打工,但话到嘴边她又说不出口。
陈小秋说:“我家就我和外公相依为命。”
“那你外公呢?”
陈小秋抬起头眼里有泪,她说:“外公……”
“去世了。”
——
高考结束,又到寒冬。
陈小秋已经失踪大半年了。
蒲冬听人说蒲幺美去派出所问失踪多久可以销户?
来传这话的人也是村里曾经受过蒲立德恩惠的人,他特意跑来告诉蒲冬,让蒲冬去看看。蒲冬心里敲鼓一样,他也想立马冲去陈家找蒲幺美问清楚。
但他是真的不敢再招惹蒲幺美了。
半年前就为陈小秋失踪的事,蒲幺美什么难听话都骂出来了,他母亲现在还觉得在村里没脸见人。老了老了一辈子,清清白白的名声全叫蒲幺美毁了。
蒲幺美不仅毁了文婆婆的,也毁了蒲立德的。
这还不算完,蒲冬扇蒲幺美那两巴掌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蒲幺美进了医院后,医生说问题不大,就是情绪过激引起心肌炎复发,不过没引起高烧,只要平复心绪休养好就行。
蒲幺美不依不饶,非说自己被蒲立德打成重伤,还去派出所报警抓蒲冬。
按照法律程序,警察真的带走了蒲冬,并且对他进行拘留。
等蒲冬从拘留所出来的时候,蒲幺美还跑回蒲家村对蒲冬破口大骂,这回文婆婆再也不敢出去和蒲幺美讲理,老人摁住蒲冬青筋暴起的手,流着泪说:“忍忍。”
“咱们忍。”
“幺美这样的人,她爸一辈子都没法……”
文婆婆侧过头去用袖子擦泪,她想到儿子因为自己被拘留,连村里的工作也丢了。以后只能出去打工或者做小生意糊口就满心愧疚。
要是再闹出什么,就像蒲幺美骂的那样,“蒲冬你个遭刀砍的短命鬼,你再敢动我一个手指头,我就要你牢底坐穿!”
蒲冬磨着后槽牙,愣是没有出去一步。
任由蒲幺美骂到骂不动被赶来的陈玉然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