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闲赋在家又无处可去的周玄凌,如同一只被困在笼中的孤兽,正在府中悠悠地散着步。
深知现在无人待见自己的周玄凌,也懒得出府去自讨没趣,吃别人的白眼。
索性关起府门,自己在这一方天地中寻找些许消遣。
只是家中那些侍妾格格,现在无一不是身怀有孕。
周玄凌每每一看到她们那硕大的肚子,就不免愁绪满怀,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如果自己府中又是一波女婴出生的场景…
届时,自己在众人眼中的处境想必会更加岌岌可危,沦为众人的笑柄。
索性也不去她们那里,平白惹自己心烦意乱了。
府中唯一没有怀孕的侧福晋宜修那里(因为对于柔则的心理阴影,周玄凌下意识忽略了她),他去了又不免想到自己那夭折的大儿子,心中便涌起一阵刺痛和悔恨。
如此这般,还不如在府里散散步,看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图个清静自在呢。
就在此时,突然传来一阵幽幽的琴声,那声音宛如从遥远的天际传来,空灵而缥缈,是那样勾人心弦,如泣如诉。
每一个音符都仿佛带着无形的钩子,紧紧地拽住了周玄凌的心,让他欲罢不能。
他下意识地寻着这摄人心魄的声音找了过去。
却见在一座典雅的凉亭中,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子亭亭而立,飘然若仙。
她背对他伸出纤纤玉指,正在弹着桌上放置的古琴。那身姿婀娜,宛如一幅绝美的画卷。
面对如此美人美景和优美的琴声,周玄凌不禁露出了痴迷的视线,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
正在这时,琴声慢慢停了下来,宛如一首美妙的诗篇悄然画上了句号。
只见那女子略一歪头,也朝周玄凌这边望了过来。
接着便匆匆转过身子,用手指轻轻擦去脸上刚刚滑落的晶莹剔透的泪珠,随后便起身行了一礼,声音轻柔却又饱含情感地说道:“妾身见过王爷~”
一句话说的那是百转千回,既有久别重逢的欣喜,又有被冷落的控诉,让周玄凌顿时心头一震。
待女子转身,周玄凌只见一张倾国倾城、貌美如花的脸庞在自己面前缓缓盛开。
那眉眼如画,肌肤胜雪,朱唇不点而红,正是不仅恢复了美貌还更上一层楼的朱柔则。
这时周玄凌才恍然想起,原来自己有许久未去见过宛宛了。
看着宛宛眼神中的欣喜与落寞交织,他不由得心痛万分,在心中狠狠地责骂自己,觉得自己太不是人了,怎么能忍心这么久不去看自己的宛宛呢?
在听见宛宛那带着控诉幽怨的话语,更是后悔不已,自己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竟忘了宛宛这么久见不到自己,该有多么失望和难过呀!
就这样,本来因为受到惊吓而从恋爱脑变回半正常脑的周玄凌。成功又被柔泽的美貌所迷惑,那绝美的容颜就如同有着致命的魔力,让他重新变回了恋爱脑。
自此,两人又重新你侬我侬、恩恩爱爱了起来,仿佛世间再无他人,只有彼此。
只是好景不长,才刚刚与自己的四郎琴瑟和鸣了两个月,柔则就又被诊出了喜脉。
柔则近乎失态地吼道:“什么?本福晋有喜了?怎么可能?”那声音尖锐而颤抖,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惊恐。
就连一旁的奶嬷嬷也面露诧异,心中惊疑不已。
毕竟为了恢复美貌,柔则使用的都是一些阴损法子。
像麝香,红花…等会致使女子不孕的药物更是几乎把柔则都腌入味儿了。她怎么还会有孕呢?
要知道在柔则看来,她的爱情可比子嗣重要得多!
为了能一直独占王爷的宠爱,柔则不惜舍了自己生个嫡子的可能。
只等着后院有人生下小阿哥,将其抱养了便是。而这突如其来的喜脉,却是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
周玄凌听到柔则有孕的消息,只在心中惊喜了一瞬,便被脑海中闪过的柔则怀孕后的片段给浇了一盆冷水。
毕竟他也知道自己生下嫡子的可能不大了。
只是为了几个小格格就要让自己心爱的宛宛变成那副不人不鬼的样子,他是万分不愿的。
可是他又不好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担忧,免得宛宛难堪伤心。
便只能强颜欢笑地说着违心的话:“宛宛放心,只要是你生的本王都喜欢。你的孩子,无论男女,都是与别的孩子不同的。”那话语虽然温柔,可周玄凌的眼神中却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忧虑和无奈。
察觉到这点的柔则,眼神微暗,如深不见底的幽潭,心中愈发坚定了一个念头。
她不想再为了生个嫡子就忍受怀孕过程中那令人难以承受的种种折磨。
那频繁的孕吐、日益臃肿的身形、分娩时撕心裂肺的剧痛,每一项都让她心生恐惧。
也不想再失去自己引以为傲的美貌。
自己倾国倾城如娇艳花朵般的容颜,是她最为骄傲的资本。若再因生育而变得憔悴不堪,失去光泽,她无法想象自己该如何面对。
更不想再失去四郎的宠爱了。
四郎的温柔目光、深情话语,那每一个充满爱意的瞬间,都是她生命中最璀璨的光芒。
没有四郎陪伴的日日夜夜,对她而言才是真正的人间地狱。
那无尽的孤独、寂寞和恐惧,会如冰冷的毒蛇般一点点吞噬她的灵魂,让她生不如死的。
……
待周玄凌走后,柔则便吩咐嬷嬷命人去抓堕胎药。
嬷嬷有些惊恐地跪倒在地,苦苦劝说道:“福晋,您这是何必呢?更何况,这样艰难的情况下您都能有喜。这不是上天眷顾送给您的孩子吗?说不定这次就有咱们心心念念的小阿哥了呢。”
柔则神色决绝,冷冷地打断道:“好了嬷嬷,别再说了。你也说了,只是可能罢了。我不能为了这么一个莫须有的孩子,就放弃我与四郎才修复好的爱情。
如果为了生一个阿哥就要我再变成之前那副鬼样子,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
见柔则如此坚定,嬷嬷也知道自己无法改变她的想法,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再多劝,只得下去命人抓来一副最强劲的堕胎药。
药熬好后,柔则毫不犹豫地端起药碗,那黑色的药汁仿佛预示着她即将做出的残忍决定。
她的手微微颤抖,但眼神却依然坚定,没有丝毫的犹豫,便仰头将那苦涩的堕胎药坚定地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