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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皙手掌沾上淡绿色草汁,这梦里的点点滴滴,向来与现实中一样真实。
“……!”
汗水顺着心口淌下腰间,那冰冷十指牢牢紧箍着樊璃腰身,指腹在薄薄的皮肤上掐出几道红痕。
红白两色在这截腰上对撞,冷热也烙在这腰上。
森冷指腹压着发烫的腰际皮肤,拇指在腰窝用力一碾。
……
樊璃怔怔望着前方。
视野颤动晃荡,漫无边际的绿野一下下闯进眼底,又一下下退远。
没个着落似的。
“!”
天上风起云涌,谢遇骗了他。
谢遇根本就没打算放过他!
从一开始,这整个梦境就被谢遇入侵了,蓝天、绿草、城池,都是谢遇的眼睛、同伙!
他就算摘一片叶子,谢遇也会一清二楚的知道他怎么摘的,摘下叶子是什么形状。
“——!”
他被抵着碾着,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纤白指尖深深嵌进泥地时,对方停了一下。
冷冰冰的胸膛贴着他后背,大手掌心握住嵌入泥中的双手轻轻往上一带,抹去他指甲缝中的泥。
模糊视野蓦然转动一圈,他被人翻了个面,仰面望着蓝天。
天也晃起来。
……
“樊璃——”
“樊璃?”
雪意的声隐约飘到耳边,樊璃愣了好一会儿才恢复听觉,清醒过来。
他躺在床上,谢遇抱着他从十万里草海辗转到城中小院里的一幕幕画面在脑海中回放。
樊璃动动指尖,上面还有刚刚留下的咬痕:“几时了?”
“酉时二刻。”
低沉嗓音和雪意的声音同时钻进耳内。
“酉时,你从中午睡到现在,怎么唤都醒不过来,白繁姐姐要给你找御医,被王爷给拒了,说你就是犯困……你怎么这么能睡?”
雪意纳罕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是不是身体……”
“好贤惠,雪意是长大了,都会关心我身体了。”樊璃半坐起身,动弹时腰骨泛着酸疼。
那手伸来给他捏捏腰。
冰冷指尖贴到腰身时他耳根一烫,全身都不对劲了,不动声色的将这手撕开。
谢遇在他唇边一吻。
他头皮发麻的躲开,对方静默片刻,揉揉他脑袋说道:“只此一次。”
一次?
这屁话在梦里也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
樊璃面无表情,转身把后背冲着谢遇。
冷梅香悄悄凑过来,樊璃耳朵一动。
冷梅香缓缓退开,樊璃冷下脸。
谢遇走后,一只爪子糊上樊璃额头:“好烫!”
樊璃:“梦里吓的,梦到你脱下……”
雪意急忙缩手:“嘘!陛下还在这里呢!你说话注意点,他可是什么都不懂的!”
司马桉抱着猫,小声说道:“我懂的。”
瑶光掌上灯,这时宫人来府上接司马桉,他顿在床前,良久才低声道别。
宫车开进皇城,嘎的一声停在他寝殿外。
一只手暴力推开车门,攥着司马桉衣领将他扯出车厢。
还没站稳,一群宫人便围过来,少年趔趄着倒在雪地里,匆乱中一把将猫丢远。
猫侍中滚了一身雪,定在这群人身后,龇着爪子眼睛猩红的盯着那包围圈里的少年。
棍棒齐下,宫人们眼神刻毒的盯着那抱着脑袋、紧紧蜷缩在雪地里的人。
“你觉得自己受委屈了?”
“每天去成王府乞食,说了多少坏话?把伤口给他看了?”
“也幸好你母妃只是一个贱婢,死得早,不然你靠外家都能吓死我们呀哈哈哈!”
“今天成王替你打抱不平、要我们去死啊,从来没听过这等笑话!”
“他司马道南不过是一个走半步都得喘三声的病秧子,你把他当靠山?啊?”
一个小太监突然从他袖子里搜到几块点心,愣了一下,笑道:“呀,带点心进来了,是要告诉别人,皇宫缺你的口粮么?”
为首的两个宫人嗤笑一声,一脚将点心碾碎。
司马桉蜷在地上,定定望着那几双碾碎点心的鞋子。
点心碎屑从鞋底下滚出来,没法吃了。
夜色里一切都模糊了,只有宫人提在手边的几只琉璃灯璀璨闪耀,那光芒照着瑞雪,干净得不得了。
婴灵急急忙忙的在那一只只脚下周旋,试图把小皇帝的点心抢出来。
“别碰,哥哥的!”她一双手不断穿过这几只鞋背,每次刚把阴气裹住点心,那阴气和点心就立马被鞋子踏碎。
“别碰啊!”
她和猫侍中在一只只脚边奔走着抢救糕点,司马桉卷屈身体,无数脚踢踹着落在背上、腰上、腿上。
他捂着头自保,这时一棍子砸在手臂,他透过闷疼双臂,又看向那碎成渣滓的点心。
新伤扯着旧伤阵阵发痛,他说道:“猫侍中,走。”
猫侍中发狠的挠了几个宫人,这几人龇牙咧嘴的拎着棍棒追上去,他们走了,但原地还有一帮人乌泱泱的围在这里。
婴灵坐在肮脏的雪水中无助大哭。
“哥哥!”
“神仙,救救他啊——!”
她嚎啕时众人穿过她的身体,看向那瑟缩在地的少年。
后面有脚步声传来,众人停下,低下头纷纷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