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天的路程和此前的那一个月路程完全不同。
此前陆家人有钱,可以收买官差,又可以不用佩戴枷锁和脚镣,甚至还能经过各个县城购买水果点心之类的物资,在路上渴了累了,补充能量,除了需要在有限的时间赶路以外,说是游山玩水也不为过。
可是这一次,有县令大人亲自监督,又有他所安排的官差头领,为人刚正,不收贿赂。
陆家人所得的优待,就只有身上还留着水袋,其他的,便按照正常犯人那样,背负沉重的枷锁,艰难前行。
在这样艰苦的情况下,陆家终于有人受不了了。
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最先受不了的不是陆家的那几个小姐少爷也不是夫人妾室,而是陆家二房的一个通房。
这个通房是此前被苏叶打过一只眼睛的。
成为二爷的同房之前,她是二夫人的陪嫁丫鬟,如今连日受苦,身上背着个沉重的木枷也就算了,稍微走慢一些,又要挨打。
吃也吃不饱,连走路都走不好,休息也不能好好休息。
因此,再一次中途休息时,这小通房假借要大解,趁着官差给她解下枷锁给他行方便时,她便趁机悄悄的逃了。
只是她逃了没有多远,就被抓了回来,直接当着陆家人所有的面,把她打了个半死不活,随后将她绑在马背上,让马驮着她。
“以后谁敢生出逃跑的心思,下场就跟她一样!”临时顶替张良虎的官差头领李铁一脸严肃的道。
陆家人心有戚戚焉,都不敢再吭声。
苏叶见得这情况,也忍不住啧啧摇头。
这个通房也真是个蠢的,竟然妄想逃跑。
自己一个末世女军医,一生的本领,都没想过要逃跑,这通房居然胆子那么大。
还真是不知者无畏。
如此算来,陆家的几个主子也算是看得清局势,隐忍有聪明的。
虽然他们此前过的都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面对这样的艰苦,他们也都咬牙撑了下来,因为知道就算挣扎反抗也没有用,一切都要等到了流放之地才能做打算。
因为这次小通房的逃跑,李铁加强了对犯人们的管束,吃饭睡觉大小解,都不给他们把枷锁给脱下来。
陆家人越发苦不堪言。
只盼着快点到中州城,七日之期赶紧到,然后找到大夫查验出县令夫人确实有孕,能让县令大人把他安插的那个官差头领李铁给撤换下来,免得他们在这个李铁的管束之下,继续受苦。
又是一个入夜时分,陆家人除了老夫人和大房父子俩,个个都身负沉重的枷锁,难以睡个安稳的觉。
正在辗转难眠之时,张良虎突然在夜间就着月光,悄悄的把他们叫起,用钥匙帮他们把枷锁和铁链打开。
陆家人都震惊了,忍不住问道:“张老大,你这是在做什么?”
张良虎一边给陆家的其他人解绑,一边回答,“我知道你们陆家的陆侯爷和陆世子曾经都是忠君爱国、守护咱们国家和平的勇士,
像你们这样为了保卫家国都能豁出去性命不要的,怎么可能会贪墨,所以我尽量给你们行方便,让你们在流放路上不是太辛苦,
可如今我看到你们实在太受罪,我不忍心让你们继续受苦,你们得皇上的恩待,没有刺字,即便是逃出去,也不会有人认出你们是流放犯人,
今日我给大家打水的时候,在他们每个人的水里都放了迷药,睡到天亮才会醒,这期间就算用刀子捅他们,他们都没有感觉,
你们趁夜逃跑到了天亮他们醒来发现你们已经逃跑却也来不及了,只盼着你们能跑得越远越好!千万不要被抓回来!”
听着张良虎这番话,陆二爷顿时激动的哭出声来,他一边把已经开了锁的脚镣脱下来,一边感激的道:
“张老大,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照顾我们陆家,若我们真的能逃出去,我一定会想办法报答你!”
张良虎摇摇头:“报答就不必了,免得再生枝节,你们只要逃跑之后好好的躲起来,别让人发现是我把你们放走的,就是对我的报答了!”
二夫人和陆灵儿也是激动的哭出声,忙不跌的脱着手上的枷锁和脚链。
“早知道会受这么大的苦,此前我们还没有被这个县令大人管束的时候,就应该逃跑的,那时候机会可是多得很呢!”陆灵儿瘪着嘴,欲哭无泪的说着。
二夫人也是一副终于可以得到解脱的样子,一边甩开脱下来的脚链,一边激动的道,
“若这次能成功逃脱,就算住在深山老林,也总好过去那南疆的蛮荒之地要好,听闻那个地方遍地毒物,人人皆如同鬼煞,可怕的很!”
二房的两个妾室,还有一个通房也跟着一同把,身上的锁链给解了下来。
苏叶在官差的犯人名册里,是属于二房家的通房,不过她没有被上枷锁和脚镣。
今日陪着县令夫人用饭时,她就察觉到县令夫人所喝的茶水有些不太一样,不过他当时看了只是让人昏睡并不害人性命,当下便没有声张,想看看到底谁在搞这出事。
却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张良虎!
她看着张良虎忙碌的给陆家人解锁,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怪异之感。
这张良虎,是真的来帮陆家的吗?
张良虎给大房二房的人解了锁后,又去给被锁在囚车里的陆大爷和陆策打开牢笼的门。
这父子俩现在状态越加好了,虽然睡的时间还是比较多,不过夜晚的时候,都是正常入睡,不属于昏迷休养的状态。
因此在张良虎给他们打开牢门时,他们就被吵醒了。
得知张良虎要帮助他们逃跑后,父子俩不约而同的出声:“别白费功夫了,我们是不会逃的。”
听到父子俩的话,陆家人的动作停了下来,齐刷刷的,转头看向他们。
大夫人和陆倩儿虽然被解绑,但是却没像二房的人那般急切,一直都在等陆大爷和陆策父子的意思。
这会儿听到两人这么一说,索性没有再动。
旁边的老夫人没有枷锁和脚镣,不需要解锁,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张良虎,眉头皱着,似乎在琢磨着他这么做的真正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