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宁宁站在窗户外面都听不下去了,很想站出去怼他们。
金云拉着她,低声冷笑道:“看到没,一样的说辞,又来绑架老大了!”
季宁宁扭头,听到屋子里唐云生不卑不亢的声音:“这个存款,不是我一个人的,我不能自己作主。并且,就算宁宁同意,我也不会同意。我不否认,我们有赡养的责任和义务,但目前来说,我和宁宁要养两个孩子,开销有多大你们也是清楚的,更何况,每个季度我都有寄钱回来,按照家里的花销,你们也能存下不少来,如果你们有什么病症,也都是可以托人告诉济生的,我不懂你们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唐有民拍桌子瞪眼:“你是我儿子,只要我和你妈不死,你们小辈就得听我们的!你才当了几年的家?知道钱该怎么花吗?都交上来,我们来分配管理,我们一把年纪,还愿意为你们操劳,你们就偷着乐吧!哪有这么些话要说?快去,把折子拿过来!”
唐云生不动:“我不去,我不同意。”
唐有民站起来。
他站在唐云生面前像是一个小孩儿,无论是身形还是气势,都差了一大截。
可他还是梗着脖子抬头看向唐云生:“我是你爹!你得听我的!”
唐云生一言不发,转身就要离开。
季宁宁和金云赶紧手忙脚乱地从窗口退开,各自回自己的屋子。
这个年,注定不是一个太平的年。
唐家爹妈看从唐云生这儿要不到,就开始打起季宁宁的主意,还选了一个十分尴尬的场合——在除夕年夜饭的饭桌上。
今年饭桌上多了一个季平平,唐有民和田翠兰免不得又是对季宁宁一顿奚落。
季平平听到大姐因为她被婆家人说三道四,脸上一红,低声说自己还是去厨房吃算了。
季宁宁拉着妹子的手,让她坐下:“都是一家人,怎么这么见外?要这么论起来,我和平平才是真正的一家人,也该是我和平平一块儿吃才对,可今天的年夜饭,大部分都是我和平平一起做的,这饭……还能不能好好吃了?”
她瞟了一眼唐云生。
“都是一家人,分什么桌子!”唐云生把唐莎抱到他和季宁宁中间,让季平平和唐文娟坐一块儿。
“就是就是,”金云自从打定了主意离婚,她就无条件站在季宁宁这一边,怎么能让唐家人生气她就怎么来,“平平,这是你做的饭,你就该吃!要我说,没付出劳动的人才不该吃呢!”
唐济生皱眉训斥:“你说什么呢?”
“我说的又没错,这屋子里谁没参与做饭?你就不配吃!”
唐济生多少还是顾及着面子,扫了一眼大家的脸色,不做声了。
唐有民和田翠兰的脸色也不好看,这个二儿媳妇,在点他们呢!
老两口不再作妖,年夜饭终于能够顺利地进行下去了。
吃得七分饱,田翠兰放下筷子抹了抹嘴,又开始笑眯眯地跟季宁宁搭话。
季宁宁心里琢磨,这是想好了要跟她开口了。
“宁宁,自从你走了以后,我这心里就一直不踏实,总觉得身上像是要犯什么病似的!”田翠兰捶着胸口,“家里也没个人照看,万一哪一天,我要是在无屋里晕倒了,都没人看到,那可怎么办啊!”
季宁宁皮笑肉不笑:“那倒是简单的!我们和老二家一起出钱,去镇上的卫生所附近租个房子,反正村里这么大房子,一年到头也就咱们回来过年要住一阵子,你一个人住着我们也确实不放心,要是哪天倒在家里了,人家不得戳着我们几个的脊梁骨说我们不孝?
“所以啊,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就搬到镇上,要是还不放心呢,我们就找个人来照顾你,有个什么事,你让她联系我们,就没有这方面的烦恼了,是不是?”
田翠兰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心道:你这个毒妇!居然敢在这儿诅咒我!
她脸上依然笑着:“话不是这么说的,我是觉得,你们既然人都不在我身边,不如把你们的存款都交给我来打理,这样呢,我要是去医院,也不用等你们过来缴费,到时候万一耽误了治疗,村里人不是还要戳你们脊梁骨吗?”
季宁宁:“哎哟,老太太,大过年的,你可千万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这老天可都是要听进去的!你要今年死还是要明年死,这寿数都是定下来的,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田翠兰气得脸色发白,反正说来说去,就是不想给钱呗!
她还想说什么,季宁宁又正色道:“我不知道老二每年给多少钱你们,不过我算了一下,今年算上年底过年的,我们一共给了你们二百多,这就是云生半年多的工资了,剩下的钱,我们一家四口节衣缩食,你们也是知道的,在海市,饭菜水电,哪一样不要钱?两个孩子还要上学,我们能吃上一口饱饭就是谢天谢地了!”
“我不信,你们能没有存款?”田翠兰脱口而出,“那彩礼钱你不是要回来了吗?”
“我们没有存款。那彩礼钱早就给唐溪唐莎买衣服买吃的花掉了,去年又给了你们一笔,你们不急得了?今年又是搬家又是买家具的,哪里有余钱啊?”
唐有民终于停下筷子:“那你呢?你就让云生一个人挣工资养活一家?你就不会找点儿活贴补家用?”
季宁宁叹了口气:“那哪儿能呢!你问问云生,我在那儿可也没闲着,但这钱就是不经用啊!真是一点儿都没存下来啊!”
田翠兰和唐有民相视一眼,谁也没法儿从季宁宁口中套出一句有用的。
“行了行了,撤了吧撤了吧!”唐有民不想再说话,起身扔了筷子,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摇摇头,离开了桌子。
季宁宁看着他的背影,冷笑一声。
金云似笑非笑地看了唐济生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说:“还是你孝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