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文娟长长地松了口气,从田翠兰屋子里出来后,她又去找季宁宁。
“嫂子,为啥这事儿不能跟妈说啊?”
季宁宁放下手里的故事书,起身把门关了,低声说道:“你妈要是知道你孤男寡女跟男人在土地庙待了,她能第一个跳出来骂你,还能像刚刚那样护着你?你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季宁宁嫁到唐家,水到渠成了,田翠兰都能听风就是雨,跟着外人一块儿骂儿媳妇,搞得人尽皆知,对这个女儿,她又能好到哪里去?
怕是还没有打起来,她就倒戈相向了。
“再说了,她要是不知道,她就能理直气壮地为你辩解,要是知道你真的去了土地庙,她腰杆儿不硬,你觉得她还能这么说这么硬气的话吗?三言两语就被人套出来了!到时候你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季宁宁耐心地给她解释。
唐文娟若有所思,然后欲言又止,纠结又不好意思地问道:“嫂子,那、你,那个,和别人钻小树林的事儿,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季宁宁白了她一眼:“当然是假的!跟你一样,被人这么一传,不就变样了!”
唐文娟点头:“哦!”
她还站在屋子里,季宁宁扭头看她:“你还有事?”
唐文娟不好意思地说:“嫂子,我发现你和那些人口中说的不一样。”
“咋不一样?”
唐文娟绞着手指,脸上有点儿发红:“他们从季家埠打听消息回来,说你清高得很,谁都不放在眼里,要不是因为和男人钻过小树林,也不会甘心嫁到我们家……对了,还说你之前有一个相好的,被他抛弃了,心灰意冷,才嫁给我大哥的!”
季宁宁叹了口气,抬头看唐文娟:“那你现在知道,人有自己的判断是多么重要的事了吧!”
唐文娟猛点头:“嫂子,这次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就……”
我就成了第二个你了。
季宁宁似笑非笑:“你先别忙,这事儿还没结束呢!黄毛那儿铁定不会罢休,这事儿只要提起来了,就不会有完全消弭的一天,唐文娟,最重要的是你自己要坚强起来,不被外界的这些声音打败。”
——
村子里看似消停了好些日子,这一天唐文娟把自家门口的菜收了收,送了一些给季宁宁,田翠兰叉着腰在门口骂唐文娟吃里扒外,黄毛就在这时候上了门。
“唐文娟,你以为不承认,这事儿就算揭过去了?”黄毛叼着烟,手里拿着棍子,后面跟着几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
唐文娟心里一紧,手里的菜篮子被打翻在地。
季宁宁刚刚给唐莎讲完今天的故事,莎莎今天给了她一点回应,季宁宁心情顿时变得很好,又听到唐文娟在外面叫她,说给她拿了新鲜的蔬菜,本来一切都很美好,偏偏来了一群不长眼的货色。
她打开门,唐文娟一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三步并两步躲到了季宁宁身后。
田翠兰看到那几个小崽子从门口走进来,自觉女儿什么都没有做错,却被他们这么纠缠,拿起笤帚大声喝道:“你干什么?你这小畜生!有人生没人养的货,来我家干嘛?”
黄毛用棍子挑开挥过来的笤帚,冷笑着说:“你女儿本来就在那天去了土地庙,被老子压了,有什么不能承认的,要是老子高兴,说不定还会上门来提亲呢!可你们这态度,让我很不高兴!你女儿一个破鞋,还说我散播谣言?老子说的句句属实!”
他脸上吊儿郎当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起来。
他们过来的动静很大,村子里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让人捕捉到,更何况是这么大的八卦。
很快,季宁宁家门口就聚起了一群人。
也有人看不下去,开口道:“多大点事,差不多就得了,怎么还上纲上线的呢?”
“就是,还闹到家里来,多难看啊!”
黄毛拿着棍子扭头看向那几个说话的人:“别多事!老子今天就是来要个说法,怎么老子就成了散播谣言的了?唐文娟,你自己出来说说,还有季宁宁,你当时可是在旁边看着的。”
季宁宁低头在唐文娟耳边咕哝了几句,然后抬头看向黄毛:“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天我和娟子就是一起去了镇上,回来的时候下雨了,我们一路跑回来的,身上都淋湿了!你说什么土地庙,我一个刚嫁过来的外乡人,我哪知道那里能不能躲雨?万一一进去,就遇到你这样的人,村里岂不是又要多个谣言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讥讽地看着黄毛,村里的人听到这话,都忍不住笑起来。
黄毛气急败坏:“你胡说什么呢!老子顶天立地,从不说假话!也从不传谣言!”
唐文娟从季宁宁身后走出来:“你不说假话?谁不知道,你打小就撒谎骗人!你要我说出来是吧?
“十三岁的时候,你把你邻居家的窗户砸碎了,说是你弟弟砸的,欺负你弟弟年纪小话说不利索!
“十五岁的时候,你被我哥打得满地找牙,出去说是遇上了流氓调戏小闺女,你英雄救美去了!你才是那个流氓!”
唐文娟丝毫不给他留面子,把他干过的事儿都抖落出来。
围在季宁宁家门口的邻居都点头,想起这个黄毛之前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居然还相信这样的人造的谣。
黄毛身后的小弟也窃窃私语着,他的脸色越来越黑:“唐文娟,你就在这儿嚼舌根!”
恼羞成怒的黄毛挥着手里的棍子往唐文娟脸上砸过去。
唐文娟没想到他真的会动手,一下子愣在原地,季宁宁伸手拉她,躲了过去。
“你傻了呀?还不知道躲?”季宁宁皱着眉,责备道。
唐文娟忽然心跳加速,脸色大变道:“嫂子小心!”
季宁宁感觉疾风从后脑勺传了过来,她头皮一阵发麻,脑子想要身体赶紧反应过来躲过去,可身体却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