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坂西侧,汉军再次集结再次发起攻击。
此时此刻,刘裕并不清楚,何无忌已经大败。而且,纵然刘裕得到了这个消息,他也不会当回事。
毕竟,何无忌一军本来就是前去吸引敌军火力,若是能够将齐军主力吸引走,从而降低进攻蒲坂的难度,他们的牺牲也是值得的。
大河对岸的齐军营寨一片黑暗。似乎,所有齐军都已经倾巢出动,前去进攻何无忌。
刘裕亲自领兵在前,仔细观察关隘之内的齐军。
一百五十步,齐军未有动静。
一百二十步,齐军仍然未有动静。
一百步,齐军就如同睡着了一般,耳边除了风声,再无其他。
随着越来越近接近齐军大营,刘裕的心中也是越发激动起来。心中更是感叹道:“沈林子真不愧是我大汉忠臣,纵然深陷险地,也能够助我大汉击败齐军,如此骁勇古之难觅。”
直到进入了八十步,刘裕这头猛虎终于是露出了他的獠牙。
“放箭!”
一声令下,后排紧随而来的弓箭手快速放箭。
无数的火箭腾空而起,直接朝着齐军大营攻击过去。
“再放箭!”
两轮箭罢,整个齐军大营内,四处都是星星火点。无论是高处的眺望塔,还是低处的将士帐篷,在这一刻全部都被汉军点燃。
“冲杀!”指令下达,数万汉军快速发起冲锋,没有丝毫防备的齐军大营,瞬间就被汉军攻克。齐军的一切军资武器全部落入了汉军手中。
打开齐军的府库一看,正如之前沈林子传来的消息一样。齐军的存粮已经只有两日不到,武库之内的军需物资也都所剩无几。
虽然缴获数量不多,但能够彻底占据蒲板齐军大营,打通通往并州的重要通道,如此大胜也是值得高兴的。
“大王,末将回来了。”不多时,刘遵考快速返回,垂头丧气之色,纵然隔着老远也能够清晰可见。
刘裕脸上的笑容难以掩饰,见刘遵考如此样子,笑着发问道:“你部消灭多少齐军?”
刘遵考如同触电一般,看了一眼刘裕,无奈的摇摇头。
“一个都没有!”
“一个都没有?”这下轮到刘裕发懵了。
偌大的蒲坂,纵然韦孝宽真的没有猜到自己的声东击西策略,从而倾巢出动进攻何无忌。但也不可能一个兵卒都不留下,难道齐军缺少士卒,连伙夫和马夫都要全部征发上阵杀敌不成?
正想着,王仲德从另外一边疾驰而来,还未到达刘裕面前跪伏说道:“大王,右翼和后军也没有发现一个敌军。”
刘裕闻言,心中顿时有些发慌。
自己为了对付齐军,可谓是倾巢出动,大营之内仅仅留下了不到五千老弱镇守。
齐军若是不在蒲板大营,那他们又会去什么地方,难道他们是趁着黑夜渡过黄河攻击自己的大营?
这想法一出,刘裕顿时脊梁骨冷汗直冒,嘴唇微微颤抖,半天说不出话来。
正当此时,一匹快马从远至近飞奔而来,马上一将狼狈不堪,似有摇摇欲坠之态。等近前之后,众人才发现,来人不是别人,居然是领了将令前去进攻齐军粮仓的何无忌。
见何无忌如此狼狈,刘裕又在心中为自己暗暗打气。虽然他察觉到不对,但还是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
何无忌见刘裕等人攻克蒲坂,长出了一口气道:“大王神算,齐军果然在山谷之中设下埋伏,我军中计,麾下士卒皆战死,沈林子将军恐怕也为国捐躯了。”
刘裕连忙追问道:“数万齐军围攻,你是如何逃脱出来的?”
“数万齐军?”何无忌有些发懵,扫视在场众人,目光再次回到了刘裕身上,反问道:“末将何时说过齐军有数万人。据末将窥探,他们最多也就是数千人,只不过早有准备,借助地势,这才打的我们措手不及。”
刘裕闻言,身上最后一丝力气也彻底散去,瘫坐在马背上,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莫名的寒冷。
齐军不在蒲坂,也不在粮草大营,那会在哪?
若自己是韦孝宽,定会兵出险招,将全部兵力集中渡河,快速闪击自己的大营。齐军大营纵然被攻陷,他们也可以沿江而上寻觅一处合适之地,再行过河补给。
但自己却不同。
为了此次北伐,自己可是从关中之地征发了大量的物资。这些东西全部都囤积在大营之内,大营若失,自己前有强敌,后无粮草,数万将士陷入绝境,定将死无葬身之地。
越是这样想,刘裕的心中越发没有底气。
正在这时,后营的士卒忽然骚动起来。
众将定睛望去,只见西侧的天空忽然火光冲天,大火之中伴随着无数的惨叫声,纵然是黑夜,相隔数十里,也能够听出听见那些人悲痛的惨叫。
“不好,齐军偷袭,速速撤军!”顾不上整点兵马,刘裕当即下达了撤退的指令,各部军士也快速后队变前队,火速准备撤出齐军大营,渡过黄河支援大营。
可当他们返回大河边的时候,顿时傻了眼。
不知何时,大河之上的浮桥已经随波而去,奔涌的黄河彻底切断了他们的退路。
没有水师战船掩护的他们,也彻底失去了渡过黄河的可能。
刘裕望着大河对岸,纵然咬牙切齿,但也是无可奈何。
正当此时,两侧一声炮响,无数的士卒快速杀了出来,大军之中,一面帅旗在月光之下光辉万丈。大军之中,一位战将在众多士卒的护卫中走了出来,望着对岸的刘裕,眼神之中充满着火热。
“摄政王殿下,你我神交已久,今日一见,韦孝宽深感欣慰。”
刘裕牙齿咬得咯吱响,但眼下他却不能丢掉身为主帅的风度。淡淡笑道:“韦将军好手段,居然连自己的大营都可以舍弃,单凭这一点,寄奴确实做不到。”
韦孝宽语气平缓的回答道:“一座大营,如果摄政王殿下喜欢,末将就算是十座相送又有何妨。今日,胜负已分,殿下应该识时务,命令士卒放下武器,就地投降。从此你我两家罢兵休战,可好?”
“我若投降,麾下士卒将军如何处置?”
“尔等所站乃是我大齐的土地,入我大齐当为我大齐的百姓,我大齐自会照料。”
刘裕闻言大笑道:“这世间只有断头将军,何来投降君王。你要我降,且问问我麾下士卒答应不答应。”
话音刚落,四周的汉军皆大喊道:“不降,不降!”
声音响彻四野,让人为之一震,但所有人都清楚,这不过是困兽将死前的最后呐喊。失去补给,远离故土的汉军,迟早都会死在齐军的攻击之下。
“如此,我只有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