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安民未死,整个冀州官场彻底动荡起来。
虽然曹安民并未表示要处置那些犯事的世家子弟,但众世家家主为了家族利益,只能采取弃车保帅的办法,并且嘱咐家族子弟,收敛恶习,整个冀州的风气也因此改观不少。
与此同时,北线陈庆之率领的五万大军也进入信都,与之前不同的是,曹安民这一次要亲自挂帅,报此血仇。
邺城之内,到处都是逃难的百姓。
齐国大军两路来袭,十万大军即将兵临城下的消息一传出去,本来就在风雨飘摇之中的晋国彻底奔溃。
纵然是田丰、郭图、许攸等人也都终于是彻底放弃,或封闭家门,或直接全家迁徙到别处安生。
晋王府邸之内,袁谭躺在床榻之上,动弹不得。
宇文成都那一招虽然没有杀死他,但那匹马重力压垮之下,它的脊椎骨彻底断掉,侥幸捡了一条命回来,但整个人只能瘫在床上,动弹不得。
一个大王如此境地,更不要说下面的人能有多少凝聚力。
躺在床榻上,袁谭的脸上满是绝望神色。
过去,他这个大王纵然没有什么作为,但是荣华富贵,绝世美人还是能够享用不尽的。但如今,他就是一个废人,下半身没有丝毫知觉,如同废人。
他恨!
为什么自己要亲自去攻杀曹安民。
如果自己当初没有去,纵然杀不死曹安民,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般田地。
现在的自己,虽然还活着,但其实和死了没有多大的区别。
正想着,一个侍女端着饭食走了进来。
“大王,该用膳了!”
袁谭用鼻子嗅了一下顿时火冒三丈。
这帮家伙真的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居然天天让自己喝稀粥。
“又是稀粥,又是稀粥,我要吃肉,给我去弄肉来!”
侍女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大王,医者说了,您只能吃稀粥,不能吃肉。”
袁谭哪肯同意,大骂道:“贱妇,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偷偷把肉食吃了,拿这个糊弄我,我不信,我不信。”
侍女暗暗擦着眼泪,如今邺城人心惶惶,有本事的早就逃到齐国进内,享福去了。没本事的也早就离开邺城,到别处避难。
她本是农家女子,自小便入了袁府作下人。有一次袁谭酒后犯浑,强占了她。
虽然事后袁谭翻脸不认人,但在这个女人的心目中,袁谭就是自己的夫君。
她本来就是无处可去,在此危难之际,纵然别人都劝她早早离去,但她怎么也狠不下心,抛弃自己的夫君。
“大王,您就先凑合吃吧!想吃肉的话,我替您想想办法。”
袁谭早就不信她的话,把头偏向一边死活不肯吃。
侍女无可奈何,只能将稀粥放在旁边的桌案上。
沉静了片刻之后,袁谭实在是饿得顶不住,只能委曲求全,在侍女的帮助下,喝了这碗稀粥。
擦了擦嘴,袁谭淡淡说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侍女有些惊慌,芳心如同小鹿乱跳一般,看了一眼袁谭轻声说道:“四境安定,百姓安居乐业。”
袁谭多看了一眼眼前这个侍女叹了口气道:“你骗不了我,实话实说吧!”
侍女低声答道:“外面的情况我不太清楚,只不过,几位美人,昨天全部溜出宫去,并且还带走了不少金银。”
“什么!”
袁谭气得剧烈咳嗽起来。
自己还没死,这些女人居然已经先跑了!
侍女轻轻的为袁谭捋着胸口,袁谭的呼吸平缓下来,眼睛一瞟,一把抓住了侍女的手腕恶狠狠的说道:“她们都走了,你为何不走?”
侍女被袁谭的手力握得秀眉微皱,断断续续的说道:“奴……奴婢早就是大王的人了,生是大王的人,死是大王的死人。”
袁谭愣了一下,缓缓松开了手,猛然间他笑了。
真是危难见忠臣。
曾经他以为郭图是忠臣,现在看来,自己还真的是看走眼了。
满堂文武,还不及一女子忠烈。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侍女看了一眼袁谭,脸颊微红,低声答道:“奴婢没有名字,大家都叫我兰儿。”
“兰儿?”袁谭微微点头。
“如今齐军近在咫尺,十万大军,摧枯拉朽之势,我晋国已经再无翻身的可能。我知道你忠于我,但眼下我既没有权势,也没有地位,你可以离开了,寻一处好人家安生吧!”
侍女摇头说道:“我之所以跟在大王的身边并不是贪图什么荣华富贵。除非大王不要奴婢,否则奴婢就算是死也不会离开。”
袁谭几番劝阻不得,只能作罢。
侍女看了一眼袁谭说道:“其实大王不用如此气馁,奴婢倒是知道一人,说不定有办法挽救眼前的危局。”
袁谭闻言顿时笑出声来:“我曾经麾下,文有田丰沮授,武有张合颜良高览等人,但还是无法扭转败局。眼下这些人全部弃我而走,再无翻身的可能了。”
侍女轻声说道:“邺城之外二十里,有一座山,名曰潜龙山,山中有一位先生。相传是活神仙下凡,本事极其大,大王为何不求他出山相助呢!”
袁谭见眼前这个侍女说得如此真切,也收起来了轻视之意。
转而问道:“我怎么不知道这个人?如果真的有大才,为何不投靠一方君主,而在这山中隐居。我看定是一个泛泛其谈之徒。”
侍女似乎有些不服气,反驳道:“奴婢曾经听闻,二公子曾经也派人去请过,但是对方坚持不肯出山。”
二公子不是别人,正是袁熙。
袁谭闻言,顿时脸色一变。
如果是旁人他可能不在意,但偏偏是袁熙这个死对头。
他既然也来求助此人,想必此人确实有不俗的本事。
“你敢肯定?”
侍女点点头道:“府邸内的人都知道。”
“那为何我不知道!”
侍女看了一眼袁谭,怕对方又再次生气,故而低声说道:“大王先前沉迷酒色之中,岂会在意这些。”
“放肆!”袁谭怒斥了一声,回忆起自己之前的经历,又感觉到对方所言确实非虚,气势上矮了一截,不好再多说。
就在二人都沉没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轻微的敲门声,一个侍从从门外探进身子。
“大王!府邸外面有一个先生,请求入见。”
袁谭都是这副样子,自然没有太多心情去见人,正要赶人走,忽然间想到了刚才他俩的那番话,顿时改变心思,让侍从将这个人带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