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之内,董承长吁短叹。
刘备一走,曹操就嗅到不对,加上背主之奴秦庆童的举报,董承很快就人赃俱获,所行之事也完全被揭穿。府邸上下皆受到牵连下狱。
“嘎吱!”牢门微微异响,顺着灯火望去,只见大门口站着两人,为首一人腰胯宝剑。单看身形,董承便已经认出,此人正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天下人人得而诛之的奸贼曹操。
“没想到我会来看你吧!”曹操手中拿着一坛酒,如同老朋友相聚一般的随和。
“确实没想到,你会来看我。”
曹操脸上满是笑容,冲着身后的典韦点点头。待其离去,亲自打开门走了进去。
“你就这样让典韦离去,还把门打开,不怕我直接杀了你吗?”董承的脸上微微动容,身为武将,他有信心在这个距离之内取曹操的性命。
曹操毫不在意董承的威胁,如同变魔术一般从怀中取出两个杯盏放在一旁的桌案上道:“因为你不会杀我,既然你不打算杀我,我又为何要提防呢!”
董承顿时笑出声来,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的模样。
汉室老臣见曹操,都是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如今,这位枭雄,居然说出来这样的话,岂不是笑掉大牙。
“我如果不想杀你,也不会呆在这里。”
曹操为董承斟满一杯酒,笑着摇摇头道:“你不杀我,因为你清楚,杀了我曹操,还会有其他枭雄把持朝政。我曹操当政,纵然天子无权,但汉室还会存在。若是旁人执掌朝政,呵呵,曹某可不敢相信会是什么场景。”
董承闻言先是一愣,额头上的冷汗顿时流了下来。看了一眼曹操,心中的紧张情绪也为之冲散。
“孟德这么晚来看我,难道就是说这些的?”
二人碰杯,曹操微抿杯中烈酒道:“这酒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吗?”
董承并不是一个喜酒之人,对于酒的研究也并不多,自然难以回答。
“这酒乃是徐州之酒,虽然不是那么烈,但后劲很足,这种感觉我很喜欢。”
说到徐州,董承的脸上顿显惊讶的神色。
要知道,世人皆知曹操曹安民已经完全闹翻,这徐州之酒自己也有所耳闻,一向是不外销。如此严苛之下,这酒又是如何端上曹操的桌案。
“其实谁人统治天下真的那么重要吗?”
“天下是刘氏皇族的天下。”
“那之前呢?高祖又是从谁的手中夺来的天下?始皇帝!那始皇帝呢,是从周王室手中夺取的天下。这么多年,朝代更替了无数代,但百姓还是那些百姓,他们还是过得一样的日子。刘氏失天下,只因失去民心;而我曹氏得民心,得民心者得天下。无论是曹操,还是曹安民,都是一样,不分彼此。”
董承心中猛地一震,可惜他已经待在这里,不然一定要把这个事情说出去。
“今天,有人劝我废了陛下,更立新君。”曹操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顿时让董承的脸色都煞白起来。
纵然天子被奸臣掌控,但好歹,这天下还是刘氏的江山;
如果因为他们所行之事,导致汉室江山易主,自己岂不是成为了灭亡刘汉的罪魁祸首。
“那,孟德以为如何?”
“我否了。”
董承长出了口气,心中的石头也总算是放了下去。
“我之所以否决,只是因为时机未到,方今天下诸侯并立,若在此时行废立之事,乃是自取灭亡。但是这次的事情必须有人承担罪责,你明白吗?”
天子以血诏杀贼,如果没人出来承担后果的话,就等于告诉世人,曹操和流血关系已经极度恶化。尤其,现在河北袁绍虎视眈眈,如果他趁机打起清君侧的旗号,曹操顿失大义。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为此,必须有人出来背锅。这个人不能是曹操,只能是董承。
董承长叹一声:“既然如此,这件事情就由我来承担吧!”
曹操饮尽杯中酒,朝着董承施了一礼,躬身离去。
他很清楚,打这一刻起,他曹操,永远不可能成为想象中的汉征西将军,他只会成为大汉丞相曹操。
曹操走后没有多久,董承正打算饮完杯中之酒,就去睡下。
却没想到,今夜的大牢之内,客人有些多。大牢之外,再次走进来一人。
“嗯?”董承看着眼前出现的这人,顿时满脸的惊恐,一脸的不敢置信。
“是不是很惊讶我为什么还活着?”
“确实,我确实是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你。当初在长安,我还以为你葬生火海之中。现在看来,当初不过是你布下的障眼法,目的就是让我们判断失误,好让你借尸还魂,再次活在这个世上。李文优,皆说贾文和善于自保,现在看来,文和和你相比,还是略输一筹啊!”
李儒冷笑一声,慢慢来到天牢之前,拍了拍眼前的柱子道:“这么多年过去,你们的手段始终还是那么直白简单,毫无新意可言。当初,面对恩相,面对我,你们无计可施。后来面对李傕郭汜二人,你们也是无可奈何。若不是贾文和为了自保,从中出力,尔等也决然离开不了长安;现在过去数年时间,你们居然还用这种低俗的老办法,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面对李儒,董承无力辩解。毕竟他可是天下少有的顶尖谋士,普天之下能够胜过他的可不多,当初若不是董卓一意孤行,方今天下,胜负还未可知。
“你来见我,就是为说这些?”
李儒的脸上挂着微笑,摇摇头道:“当初若不是曹操发矫诏,恩相也不至于败走长安。我留着残躯隐藏在这许昌,就是要让曹氏一族身败名裂,自相残杀。眼下我已经除去了曹昂和曹安民,现在只要我再想办法将曹操害死,引曹丕上位。用不了多久,曹氏一族就会全部掌握在我的手中,到那时我定搅得这片天地变色,让曹氏一族家破人亡。”
董承在心中暗骂一句变态。
“在此之前,我只能先让曹操的名声臭一些。实不相瞒,早在过来见你之前,我已经偷偷在这间牢房之内的饭食之中下了剧毒。”
董承闻言,顿时愣住了。本能的捂住自己的肚子,脸上满是惊讶。
李儒的脸上露出一丝丝胜利者的笑容,半响之后说道:“放心,我早料到曹操会来见你,所以并没有给你下毒,只不过,你的毒不在饭食,而在你的茶杯外围。”
董承闻言,连忙看自己的手。
“放心,这种毒药无色无味,进入血液之中,就算你是大罗神仙也活不下来。就让你这废物临死之前也给我出点力。”说完背过身子就准备离去,行至一半。
“对了,忘记告诉你,宫内董贵妃已经先去了,你们兄妹一定可以在地下团员。”说完扬长而去。
董承死死的抓着牢房的大门,他想叫,他想喊,可惜毒药已经发作,整个人只感觉身体越来越软,连说话的力气也彻底消失。
最后,在睡梦中静静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