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猎之后,临近正月,各地诸侯全部偃旗息鼓,刀枪入库,看架势都打算窝在家中,过个好年。
这半年来,因为鲜卑入侵,导致袁绍不得不搁置进攻公孙瓒的计划,将大军悉数调往并州抗敌,好在鲜卑已退,外患已除,待来年开春,便准备合围北平,一鼓作气灭掉公孙瓒。
邺城大司马府,袁氏诸子皆从各自治所赶回邺城,准备庆祝春节。
袁谭兵败琅琊,青州又遭曹安民洗劫。擅动大军进攻曹安民,损兵折将不说,还导致青州各州县损失不小。对于袁尚一系人来说,这可谓是天赐良机,不少人在袁绍面前大肆进言,强烈要求革除他青州刺史一职。
袁绍虽然生气,但看在骨肉之情上,还是功过相抵,免了袁谭的过错,让他依旧镇守青州,以防曹安民。
袁绍三子一侄,长子袁谭镇守青州,侄子高干镇守并州,三子袁尚最得他的喜爱,不愿让他离开,遂一直留在身边。
袁氏三子之中最悲剧的可谓是次子袁熙。一则,他和袁谭一样皆是妾室所生,但他非长非嫡,就算袁绍逝去,最多也就是个第三继承人,袁绍麾下文武根本无一人倾心与他,处境尴尬。二则,袁熙一直以来都韬光养晦,极其低调,自身文韬武略治国理政皆是平平,并无出彩之处。久而久之,连袁绍对于这个二儿子都失去了兴趣。
可没想到,风水轮流转,此次并州大战。袁熙无意中招揽了并州人罗艺,并拜为大将委以重任。以罗艺之子罗松、罗成为将,数日之间,连败鲜卑七阵,杀得鲜卑溃不成军。正因为袁熙的出色表现,才让袁绍掌握了战斗的主动权,成功将鲜卑贼寇驱赶到长城以外。
为了表彰袁熙的功劳,袁绍已经当众许诺,册封自己的二儿子为幽州刺史,罗艺等人也全部加封大将,委以重任。
袁熙也因为此战重找信心,亲自上表,愿为先锋,明年开春首战公孙瓒。
真是天无终晴日,花无百日红。一时之间袁绍三子,分成三个阵营,互相仇视,互相对峙。
“显思、显奕、显甫,今天是小年夜,你我父子好好聚一聚。”袁绍红光满面,虽然快到知天命的年岁,但显得还和三四十岁一般年轻。
“我等敬父亲一杯。”三子齐声道贺,满饮杯中之酒。
“好,好啊!”
曾几何时,袁绍十分嫉妒曹操,为何他曹操就能如此好命,先有曹昂这样合格的继承人,又有一个曹安民这般能征善战的侄子。可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如今,曹昂已死,安民远遁,曹氏双星已成往日云烟。相比之下,反倒是,自己的三个儿子是越看越喜欢。
“父亲,这冬日正寒,你前些日子身体不适,郎中说,还需静心安养,还是少饮为好。”袁尚恭敬的说道,单从表面来看,如同一个心疼父亲的善良孩子,谁也不知道这张看似善良的皮囊之下,隐藏着一个不甘寂寞的心。
“显甫严重了,父亲正值春秋鼎盛,身体康健,岂会因为多饮一杯就如此小题大做。”袁谭借机讥讽袁尚,这两兄弟不管任何时候,任何地点。只要其中一个人说话,另外一人必然会反驳,长此以往,袁绍都习惯了。
“今日是家宴,我不和兄长胡搅蛮缠。”
袁绍放下酒杯,轻声问道:“显思,青州的情况怎么样?”
自败于曹安民,青州受损不小。可惜袁谭麾下缺少贤才,往昔一切的事务全部都由辛毗负责,但辛毗被擒,政务荒废。想要重整青州,必须将他赎回来。无奈之下只能派出特使偷偷密谈,以重金换回辛毗。
“各地已经修整完毕,鉴于此次曹军海上突袭的情况,孩儿认为,我们也必须打造属于自己的海上舰队,否则,这一次曹安民进攻的是青州,下一次就可能是冀州幽州。”
袁谭为何败于曹安民,袁绍也很清楚。也正因为袁谭战败不在于自身计谋,而在于曹军水军犀利,这才免了他的罪责。
“显思说的确实很对,曹安民此贼确实战法古怪,不得不防。就按照你的意思,过年之后,即刻开始招募能手,在青州一地打造属于我们的水军战力。”
“孩儿遵命!”袁谭心中一喜,正允诺,旁边的袁尚忽然插了一句。
“青州是不是太近了,曹军水军居然如此强悍,如果袭击造船厂,岂不是损失惨重,还望父亲多多思量。”
袁谭闻言,真想上去掐死袁尚。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水军在哪里打造,这支水军就执掌在谁的手中。自青州一战,袁谭麾下之军损失惨重,想要靠自身恢复恐怕要数年之久,但如果有了这支水军,袁谭可以靠着水军的钱一方面招募兵丁,同时又可以多了一军,何乐而不为。
袁绍一听,好像确实如同袁尚所说。打造一支水军,开销之大,确实非同小可。如果弄到一半被曹安民毁坏的话,可谓是得不偿失。
“显甫说的也对,水军建制暂时停缓。待我们灭掉公孙瓒,吞并幽州之地,再则一处安稳之所,将水军安置在幽州。”
幽州也有不短的海岸线,尤其,幽州远离中原,受到徐州威胁较小。就算打造战船,轻易间也不会走漏消息,引得曹军来攻。
幽州!
袁熙猛地一愣,有些惊喜。自己一直都没有说话,在他看来,这等好事一般和他都没有任何可能。岂能想到,这天大的馅饼居然会凭空落在自己的头上。
想到这里,袁熙不由多看了一眼袁尚,眼神之中充满感激。
袁尚微微点头,朝着袁谭投出一个挑衅的眼神。气的袁谭气不打一处来,这煮熟的鸭子就这样飞了,实在是太不甘心。尤其,青州南边还有曹安民这个强大的敌人,如果想不到制裁的办法,青州迟早还要大败。
可袁尚不会如此去想,在他看来,袁熙纵然强大起来,但对自己绝对产生不了任何威胁。只要自己可以压倒袁谭,河北四州之地就彻底掌握在自己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