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门之下,几个士卒正拿着扫帚在那里清扫。顺着门洞向里面望去,也能够清晰看见百姓走动的身影。
虽然大门只是半开,但疑团密布,让常遇春心中的疑惑不断放大,眉头也是越发紧皱。
“常将军,曹军这是虚张声势,待末将率人直接攻进去,破了这小小开阳。”蒋义渠说着就准备动身,常遇春连忙将他喊住。
“高顺与我们交手数次,此人一向入微谨慎,每每交手,宁可错失良机,也不会故意犯险。如今,这城门大开,摆明的是想让我们杀进去。我看,这城内肯定有所埋伏,只要我们进城,就会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蒋义渠自认自己的统兵能力不如高顺,见主将都这样说了,自然也不好多说。
二人观察片刻,大军止步不前,倒也形成了一道诡异的画卷。
正当常遇春猜疑之时,身穿一套武士长袍的高顺带着两个随从登上城楼,血迹斑斑的战甲和头盔已全部卸去,头发束在一起,显得格外随意。眼前若不是两军阵前,估计人人都会以为他是身处自己家中,悠然自乐。
“嗯?”常遇春本来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和高顺虽然只交手一次,但终生可能都忘不了对方的样子。
眼前如此打扮的高顺,更让常遇春难以决断。
“城下可是常将军?”
常遇春驱马上前,看着只有百步距离的高顺,脸上挂着一丝微笑。
“正是。”
高顺接着说道:“常将军啊!你这远道而来我也没有好好招待你,老话说得好,客随主便,你看我这大门都打开了,不如早些进城一叙啊!”
常遇春双眼偏移,目光定格在了城门口那几个士兵的身上。
高顺打的是什么主意,他不清楚。但这些只是普通士卒,如果真的有埋伏,他们的言行举止之中,必然会有所破绽。
可惜,这些士卒,如同木鸡一般,不断重复着扫地这一动作。
“高将军,你布下这疑阵,难道以为我没有看出来?”
高顺脸色微微一变,装出一副很气恼的样子道:“疑阵,什么疑阵,我的士兵全部被你常将军赶尽杀绝,我就算要布阵,也得有人手才行,你说,是吧!”
高顺越是这样,常遇春就越是小心谨慎。
先入为主的思想让他压根就不相信,高顺这样小心谨慎的人会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
“我才不信你的鬼话,你这开阳城内到底有多少人,只有你自己最清楚。想要赚我入城,门的没有。”说完,常遇春直接下令各部鸣金收兵,暂时休整。
城墙之上的高顺显得有些气急败坏,大声咒骂,表现出一副计策被看破的样子。
直到常遇春归营之后,他才长出了一口气。
身边的副将快速凑过来,小心翼翼的问道:“将军,那常遇春也算是一员悍将,如此好的机会,他只要冲进城来,我们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阻挡还手的能力,可他为何……”
高顺摇摇头,看着已经消失在视野之中的常遇春,淡淡笑道:“常遇春知我,我也知他。他料定我不敢冒险,我就偏偏冒一次险给他看。传令各部将士,弃城墙,准备巷战。”
副将连呼高明,随即领了将令,快速去调拨军士。
归来之后,常遇春总是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思来想去,白白浪费了一两个时辰,直到手下前来告知他,高顺再次封堵了四门,才让他恍然大悟。
原来高顺是故意打开四门,摆出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其实是拖延时间,是想给援军争取更多的时间。
气急败坏之下,常遇春命令蒋义渠、吕威璜、赵睿各领兵马快速开进开阳。
城关之下,望着上面那飘扬的曹字大旗,常遇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若是刚才自己派个人进去就好了,也不至于白白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战报已经传至,曹安民率领的大军前日已经到了郯县,郯县距离开阳不过三四百里。如果急行军的话,两日足以。
尤其,曹军之中精锐骑兵不少,数百里在他们眼中就是一天的路程。
时间,眼下对于常遇春来说,最关键的就是时间。
他麾下多为步军,连营下寨,一旦遭遇曹军骑兵的冲锋,无险可守的他们,三两下就会全部败亡。
所以,必须要在曹安民援军到达之前,攻破开阳,占据此城。
据守城关,以逸待劳,方为上策。
“传令下去,入城之后,快速占据城池,绝不能让曹军任何一人突围出去,明白吗?”
“诺!”
常遇春一马当先,快速撞开了开阳大门,数万袁军如同潮水一般涌入城中。
奇怪的是,入城的前后,居然没有一个曹军阻拦。
“蒋将军,你敢保证曹军都在城中,没有一人逃出去吗?”看着眼前的城关,常遇春的脸上满是惊愕的神色。
就算曹军兵少,但是他们据守要害,发起攻击,纵然无法打退自己,一连串攻击之下,也能够杀死自己不少人,直接弃城……
难道是打算巷战?
“末将敢以项上人头担保,曹军绝无一人逃出去。”蒋义渠除了中间向常遇春汇报过情况外,一直死死的盯着城关。就算汇报的时候,也有自己的副将代劳。
如此防范之下,除非曹军是长了翅膀飞出去,不然绝无任何可能。
“传令各部,小心应对,曹军恐怕是打算和我们巷战。”
要说常遇春最怕什么,就是害怕这无休无止的巷战。
开阳城内本来就有两万百姓,现在曹军混在其中,真假难辨,自己的人马要想从中甄别出来曹军,先不说困难有多少,关键是危险重重。
“巷战?”蒋义渠等人也打了这么多年的战斗,但每每和敌人交手,只要杀死敌军两成到三成,敌军军心不稳自然会退,他们就能取下战斗的胜利。
还从来没有哪路诸侯麾下的军队,需要他们费尽心思,完全磨碎再往下咽的。
“告诉弟兄们,分割区域,详细甄别。曹军可能会据守险要地区,也可能会混入百姓之中,切记不可掉以轻心,一旦发现敌军就地格杀绝不放过。”
蒋义渠咽了口唾沫,额头上的冷汗直冒,看着眼前的城关,心中暗暗的担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