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灰扬起,张绣只感觉自己的眼前一花,双眼胀痛,本能的就想用手去擦。
说时迟那时快,典韦趁着张绣失去防备的时候,大戟直接挑飞了张绣手中的长枪,一脚将张绣踹下马去。
还未等周围这些西凉军士反应过来,曹安民的刀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
“将军!”
“都别过来,谁要是过来我就杀了他。”
和刚才摇尾乞怜的曹安民不同,此刻的曹安民脸上满是坚毅,手持钢刀,如同天神下凡,临不败之地。
“安民……你!”曹昂只感觉自己的脑袋不够用,这画风转变的确实有点太快,他完全跟不上节奏。
“别说了,典韦,掩护昂公子走,时迁随我断后!”
“遵命!”时迁快速冲过来,也用刀架在张绣的脖子上。
危难之际,也是时迁交给自己的那个蒙汗药起了作用,趁着张绣不注意,直接扬了他一头一脸。
虽然药力不足以弄晕他,但也让张绣彻底失去战斗力。
“狗贼,有种真刀真枪,用这种下三滥的算什么英雄好汉。”
“嘿嘿,你还真猜对了,我可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张将军,要怪就只能怪你太傻了,兵不厌诈啊!”
张绣被曹安民气的脸色铁青,如果不是小命在对方手中,估计直接上来就要掐死他。
几人缓缓向后退,五百西凉铁骑慢慢前进,两支队伍默契的保持着一段距离。
育水越来越近,甚至已经隐约能看见对岸曹军支援的兵马身影。
“君明,掩护大公子先过河!”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持刀,曹安民感觉自己的手臂已经失去知觉。看来逃回去之后,自己要好好锻炼一下这具肉体,身在乱世,想要赢得一切,首先得活得久。
纵使很累,但自己气势上绝对不能认怂,纵使很累也不能表现出来。
“遵命!”
说话间,典韦快速掩护曹昂朝着对岸撤退。
河岸这边,只有曹安民和时迁二人,气势上顿显得弱了不少。
煮熟的鸭子飞了,张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可惜双眼肿痛,加上身边有典韦这个杀神,纵使张绣想反抗,在如此近的距离下,他也是有心无力。
如今典韦掩护曹昂过河,自己身边只有曹安民和时迁二人。
胜利的天平又再一次倾向他这边。
身为北地枪王,可不单单只会舞枪弄棒,腰马功夫同样也是不俗。
“时迁兄弟,你到我后面去掩护我!”
曹安民打算将刀翻转一边,反手挟持住张绣,将张绣当作靶子,防御西凉铁骑的攻击。
时迁闻言,往后踱步,正走到曹安民的左手后方。
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张绣的身上爆发开,还未等曹安民反应过来,只感觉腹部被一股重力击中,身上发软,本来酸麻的双手更是完全使不上力。趁着这个功夫,张绣一个神龙摆尾,踹开了曹安民,彻底挣脱控制。
不好!
眼看着一切大势已定,没想到在这最后关头居然马失前蹄。
“哥哥!”
“快跑!”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曹安民迈开步子就往桥那一边跑。
“想跑?给我放箭,放箭!”
张绣一声令下,箭矢齐出。
“噗!”
躲闪不及的曹安民直接被两支箭矢射中后背,眼前一花直接栽入了育水之中,随着河流漂流而去。
一旁的时迁毕竟有点功夫,躲过了这致命一击。等他反应过来,哪还有曹安民的身影。
“哥哥!”
一击未能全歼敌军,张绣急火砰的一下燃烧起来,急命将士继续攻击。
还未发起第二轮攻击,只见河对岸一声炮响,三军齐出,大队曹军出现在那里。
为首一将不是别人,正是冲出重围,掩护曹昂脱困的典韦典君明。
“张绣狗贼,杀我公子,我看你哪里跑!”
局势逆转,张绣不敢再战,带领五百西凉铁骑快速撤退。
宛城之战就此结束。
育水边,白衣素缟,蜡烛祭台,三军将士无不动容。
看着湍急的河流曹操默不作声,身体微微颤抖。在他的身后站着曹昂典韦和麾下的顶尖战将们。
宛城一战,曹军大败,那些本来投降的南阳郡各地豪族,纷纷起兵反抗。为保大局,曹操不得不放弃到手的胜利果实,准备退回豫州。
临行前,曹操特意在育水边上摆设灵台,祭奠此战阵亡的曹军将士。
“父亲!”曹昂看着满脸悲容的曹操,心中也是悲痛万分。
沿河找了二十多里都没有发现曹安民的尸体,曹操虽然心怀侥幸,但他也知道活着的几率已经是微乎其微了。
“为父没事!”曹操转过身看了看众将士。
“宛城一战,全赖爱侄安民,昂儿和大将典韦才得以存活。今安民阵亡,尸骨无存,但不堕我曹氏威名;吾泣者,乃是宛城阵亡的那些将士,若不是吾大意,也不至于给张绣小儿可乘之机,拖累三军,乃我之罪也,悲呼,唉呼!”
三军将士面上也满是悲伤之色,此战过后虽然人困马乏,但在曹操的调动下士气反倒高涨。
人群后面,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曹昂,眼神之中闪烁着恶毒神色。
此战过后,曹军上下都在传颂曹昂的事迹。
在以孝治天下的汉代,曹昂在生死关头将战马让给曹操,可谓是站在了道德典范的制高点,身为长子的他,地位也越发的稳固。
“二公子,我们还是回去吧!”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曹操的二子,日后被尊为魏文帝的曹丕。
让人称奇的是,同样都是深陷龙潭虎穴,这位二公子毫发无损的穿过敌人层层包围回到了育水大营。
“我知道了,马上给母亲传书,告知她这里发生的一切。”
“遵命!”
祭奠结束,曹操下令班师,三军返回许昌。
许昌,大将军府。
一只信鸽悄悄的落在后院之中,早有随从取下信件,递交进去。
昏暗的房间之内,一个年轻少妇眉头紧锁,目光不时看向旁边的一个身穿青衣的中年人。
“先生,这件事情会不会?”
“夫人大可放心,经手之人我已经全部除掉,眼下除了张绣,知情者也就是在下和夫人。”
年轻少妇点点头。
“夫人可是有所不甘?”
“我们费了这么多心力,本以为可以解决掉子修这个大麻烦,谁知道居然被曹安民这个混账小子给破坏掉,真是可恨!”
青衣中年人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笑着答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此次看似未成,但并不代表没有机会。就好比这茶水,不喝到最后,是什么滋味还难以判断,夫人,您说是吧?”
年轻少妇脸上顿显喜色。
“先生还有办法?”
“办法谈不上,如今主公尚在壮年,立嗣之事还为时尚早,此次不成,我们可以继续等待时机,我相信总会有机会扶丕公子上位。”
年轻少妇唯一的指望就是眼前的青衣中年人,见对方如此说,心中也如同吃了定心丸。
“只要先生扶我儿上位,日后定保先生荣华富贵,子孙后代延绵不尽。”
青衣中年人拱手连连称谢,眼神之中却不经意间显露出一丝不屑。
逐鹿天下,诸曹分食;看似囊中之物,殊不知实为他人做嫁衣。
“对了,这次的变故全怪那曹安民多事,还望先生多派人手去宛城寻找,如果发现此贼的尸首,将他碎尸万段,以解我心头之恨。”
“遵命!”